都會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六部掌印官自然個個不落人後,朝堂上吵吵個不停也就罷了,即便散了朝會,也是對皇上圍追堵截,一個個哭天抹淚不要到錢糧就不罷休的模樣。

其中尤以年紀最大的魏明堂最為狂熱,甚而進來發展到即便皇上借口說要更衣如廁,魏明堂都會跟上去,一直在外麵等的腰酸腿麻背抽筋都不肯離去,卻不知被堵到廁所裏的皇上恨不得哭出來——

即便這是皇宮內院,裏麵並不能聞不到一絲異味兒,可再怎麼著也改變不了這是茅房的事實啊。

百般無奈之下,隻得又擠出了幾車糧食並些銀錢調撥過去。

殊不知自打開了這個先例,皇上如廁時外麵蹲點等候的就不隻是魏明堂一個了,最多的一次,外麵竟是足足站了十多個人——六部尚書和他們的副手竟是全都來了。

嚇得皇上剛把腳邁出來又生生收了回去,欲哭無淚的令內侍整理了好大一會兒衣服——

剛如廁出來,說不好哪裏會有什麼不雅,可不要被這些混賬東西看到了才是。

以致朝廷內外很快就知道了一件事——瞧著老成持重官威赫赫的幾部尚書不知因何染上了個愛在茅廁外召開重要會議的毛病,但凡有什麼大事需要尋找負責官員的,真是衙門裏找不著,想個法子派人去皇宮內院的茅房外,那可真是一逮一個準。

連帶的幾乎三分之一的官員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了一個事實——

皇上他老人家怕是有些排泄不暢,不然,如何一天裏反倒有半天都是在茅房?

消息甚而傳到了皇後耳朵裏,不由尋思,往日夫妻倆在一起時,怎麼沒覺得皇上竟是染上了這等暗疾啊?

開口探問之下,把個皇上氣的直跳腳——

什麼排泄不暢,什麼便秘,沒看見禦案上擺的全是素菜,正經連個肉毛都沒有,排泄個頭不暢。

這樣的雞飛狗跳中,被連環奪命催的陳毓終於回京了。

“人這會兒在哪裏?”甫一聽到鄭善明如此說,皇上簡直要感動的哭了——自己這妹夫連襟可算回來了,自己出苦海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吧?

這是誰要到了?正圍著皇上喋喋不休哭窮的六部尚書都是一怔,方才皇上還是一副垂頭喪氣、不忍卒睹的模樣,怎麼一瞬間就這麼神清氣爽了?瞧那小眼神兒,好像兩個眼睛都發光呢,難不成,天上救苦救難的菩薩來送銀子送糧食了?

這般想著,也跟著皇上一起探頭往外瞧去。

就見遠遠的宮門處,兩個內侍正引導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趨步而來,明明是在皇宮內院,那人卻偏能走出一副閑庭信步的悠然和愜意來。

待那人越來越近,終於看清對方俊朗非常的容顏,眾人齊齊做了個“咦”的口型——

那般耀眼的容貌,真是想要忘記都不可能,可不正是當初才華震驚四座,如今更是名震大周的六首狀元陳毓?

看皇上驚喜的模樣,六部尚書內心頗有些酸澀——

能熬到眼下這般高位,幾人那個不是已年過花甲?甚而最年輕的也都四十有餘,再看看這陳毓,十七歲就中了六首狀元,一舉揚名天下,即便之後得罪了皇室,悍然拒婚公主,可有成家保駕,依舊得了個七品縣令,本來大家都以為此子以後怕是隻能抱著成家這條大腿倉皇度日,雖頂著六首狀元的美名,卻是再不要想著有一展才華的機會。

卻不料就發生了東泰入侵這樣的大事,更了不得的是明明是文狀元出身,卻偏偏有比武狀元還要強百倍的身手,徒手拉開震天弓,令得東泰人聞風喪膽,之後又聯合成弈打的東泰人無還手之力,以致現在天下誰人不知六首狀元陳毓的名字?其威名竟是直逼成家少國公。

之前還有人酸,說陳毓有什麼本事,不就是靠一張臉長得俊,才能巴上國公府嗎?再看眼下,哪還有一個人好意思說這種話?

竟是眾口一詞紛紛稱讚成家慧眼識珠,竟是一早就盯住了這麼好一個金龜婿。

至於那些之前曾對成家小姐嘲笑不休的京城閨秀,眼下哪個不是眼紅的不得了——

單憑陳毓眼下立的大功,一過門怕是就得封個誥命夫人。

而陳毓眼下才多大?簡直不能想象,這人以後的青雲之路會走多遠!

正自五味雜陳,陳毓已是行至近旁,先疾走幾步,翻身就要跪倒:

“微臣見過皇上——”

隻剛跪了一半,就被皇上一下扯住。幾乎是含著淚上上下下瞧著陳毓:

“小毓啊,你可回來了!”

那含情脈脈的樣子,聽得陳毓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心說數年不見,怎麼皇上的風格變化這麼大?

哪知下一刻,皇上手一轉,指著魏明堂幾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你要再不回來,朕可真是被他們逼得跳水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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