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天助我也。

若然父皇神智清明,說不得華婉蓉還不見得能過關,誰知父皇竟會突然暈厥,而且看蘇別鶴的神情,怕絕非一般的中風。隻要父皇多昏迷幾天,自己就有足夠的把握,取太子而代之。當然,頂好父皇就此直接仙去,那樣的話,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可讓太子和成家以及他的追隨者們萬劫不複。

雖有此想法,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反而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之餘更是真情流露,令得朝中大臣也不由跟著唏噓落淚,紛紛淚灑衣襟,至於太子周杲,則明顯被孤立了起來——

太子本是國之儲君,近年來參與朝政,也頻頻展現出儲君的風采,即便有二皇子與之爭鋒,卻始終穩居上風。甚而二皇子挾收服東泰的大功而歸,都沒有威脅到太子的儲君地位。

可那隻是從前,所有人都明白,若然方才華氏的指控成立,太子怕是再不可能踏上那至尊之位。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還未可知,”太子如何不明白周樾明顯是在造勢,卻也沒心情這會兒跟他掰扯,“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把父皇送回宮中,宣,所有禦醫給皇上診治……”

心裏最想找的自然還是小七,卻在即將出口時醒悟過來,忙又把話咽了回去。

“就怕父皇的寢宮,眼下也已變成了虎狼之地!”卻被周樾一下打斷,瞧著太子的眼神又是諷刺又是痛恨,“太子怕是忘了父皇昏迷的原因。本王記得不錯的話,別說皇宮,便是皇城的安全也俱在成少國公的掌控之中吧。”

一句話既出,所有人都瞧向成弈。

周杲臉色頓時越發難看——周樾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明顯是逼著自己對成弈出手,甚而想要進一步派人取成弈而代之。

不待成弈開口辯解,周樾卻已轉向果親王周慬,垂淚道:

“父皇病重,朝中又有奸人當道,如今禍害未除,時局不穩,大周江山怕是危在旦夕,王叔乃是皇室長者,自來德高望重,還請王叔暫時主持朝局,拿個章程出來才是。”

周慬也沒想到會有此變故,早已出了一頭的冷汗,這會兒也終於緩過神來,想了想道:

“眼下最要緊的是皇上的龍體。蘇別鶴,你快想個法子怎麼穩妥的把皇上送回寢宮。另外,馬上著人宣所有太醫去皇上寢宮待命。”

看周樾哭的棲惶,又道:

“樾兒你也去,至於太子,還得顧著些前朝的事。比方說成家和陳家——”

這話說的委婉,所有人卻都明白,果親王分明也對太子起了疑心,雖是表麵說的冠冕堂皇,分明是根本不許太子靠近皇上的意思。

“至於你,”周慬冷臉看向成弈,“東泰入侵,事關國體,著即刻收押大理寺,另遣重兵看管成家並陳家,事情沒有查明之前,不許放走一人。”

“王叔英明。”周樾含淚道謝,若非大庭廣眾之下,真恨不得跳起來慶祝一番——

沒了成家,太子無疑等於被砍去了左膀右臂,更因為和成家的關係,背上一個忤逆不孝、圖謀不軌的罪名,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眼下這般,怕是想做什麼都會心有餘力不足,再不可能掀起絲毫風浪。

反倒是自己,內可守在父皇身邊,博一個孝子的美名,外則由嶽父潘仁海全力籌謀,待得除去成家,廢了太子,自然大事可成。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這次大風潮中太子勉強立身,麵對東泰強敵也定然無力抵禦,而按照和東泰的約定,隻要自己一出馬,他們就會敗下陣來,到時候自己挾拯救天下的威勢而歸,太子想不讓位也不可得。

待得進了皇上寢宮,一眾禦醫早已靜候一旁,一個個輪流上前,待診了脈後,卻是個個麵麵相覷變得鋸嘴葫蘆一般。

周樾強忍著內心的喜悅,把人都趕了出去,說是讓他們好好商量,定要寫出一個萬全的脈案來。至於父皇身邊,有自己小心伺候便可。

待所有人都離開,周樾先是在皇上枕頭下摸了一遍,神情明顯有些失望,又站起身形,細細搜索了房間各個角落——

記得不錯的話,那號令整個京城的令符就放在父皇寢宮之中。看禦醫們的模樣,父皇明顯凶多吉少,若然能拿到那令符,則無論父皇能否醒過來,自己都可勝券在握。

那裏想到一番搜索之後,卻是一無所得。周樾又回到床前,想了片刻,終是奓著膽子伸出手來,在皇上身上翻檢起來,卻不妨腰帶忽然被人扣住,然後一陣頭暈目眩,再睜開眼時,已經是跌落殿外。

周樾疼的啊的大叫一聲,又驚又怒的瞧向寢宮中,卻是一下手足冰涼——

正門神一般守在父皇身前的可不正是鎮撫司指揮使李景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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