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進府拜望老爺的都是哪些人?”

“前麵的那個是知府鄧斌,後麵的是苜平縣令陳毓。”

“陳毓?”華婉蓉愣了下,這個名字怎麼有些熟悉呢?

回頭走了幾步,卻是一下站住腳,端在手裏的托盤都險些打翻,霍的轉回身來,逼視著管家:

“你說他的名字叫陳毓?”

“對。”沒想到夫人這麼大的反應,管家嚇了一跳,忙進一步解釋,“這陳縣令乃是去歲六首狀元,聽老爺說也是成府嬌客。”

“六首狀元?”華婉蓉臉色更加蒼白,甚而語氣都有些尖利,“老爺是否知道,此人除了文采驚人之外,還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這輩子,華婉蓉都沒辦法忘記哪一日被那叫陳毓的少年羞辱的情形,更在之後見到成家小七,然後便被家人強製性的火速從顧府押走……

雖是陳毓容顏相較於彼時,變化太大,可結合文狀元並成家嬌客的身份,依舊令華婉蓉認定,此陳毓就是彼陳毓。更是無端端的生出一種危機感。

“陳毓會功夫?”管家愣了一下,“不可能啊!”自己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陳毓分明連馬都騎不好,而是選擇了同鄧斌一起坐轎。

“快去想法子通知老爺,這陳毓怕是包藏禍心。若然老爺已經離開,你趕緊去小叔子府裏,讓小叔子快想法子。”華婉蓉已然急急道。嚴釗再如何對自己曾心儀顧雲飛反感,卻終究是自己的丈夫,隻要他還在,自己總能坐享尊榮,若然嚴釗有個好歹,自己勢必淪為最可悲的存在。

看華婉蓉言之鑿鑿,管家也意識到事態嚴重,忙不迭追出去,哪裏還有嚴釗的影子?倒是隱隱約約瞧見鄧斌的轎子。

跺了下腳,轉身往嚴鋼的府裏跑去。

卻不知轎子裏的鄧斌這會兒也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也不知道嚴釗突然發的什麼暈,你說平日裏對自己傲慢也就罷了,怎麼連對陳毓也突然擺譜了——

從嚴府出來,就冷著一張臉根本不搭理兩人也就罷了,還竟然一上馬,就一陣風似的跑了,這般猖狂的作風,竟是比之之前對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瞧瞧自己身邊這位陳大人,明明亮出真實身份,說不好就能遏製嚴釗這匹野馬,他倒好,始終老神神在在的,反倒是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外人更加開誠布公。

隻這兩人,眼下自己卻是誰也得罪不起。鄧斌再是心急火燎,也不敢繼續建言。隻轎子裏的氣氛卻是壓抑之極。

好不容易下了轎,走到軍營門前卻又被人攔住。

兩個五大三粗的軍漢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分列轅門兩旁,見著鄧斌幾人竟是大喝一聲:

“來者是誰,報上名號!”

鄧斌嚇得一激靈,心裏更是暗暗叫苦,心說這嚴釗的氣性也忒大了些吧?此舉分明是對之前陳毓用水澆他的報複。自己也就罷了,陳大人可是板上釘釘的欽差呀。

眼下可是大敵當前,要是兩人先打起來……

尚未想出個所以然,陳毓已是上前一步:

“鄧大人,咱們報名便是。”

當下朗聲道:

“苜平縣令陳毓求見嚴大將軍。”

鄧斌聽得心裏霍霍直跳——那些上位者的特點,被剝了麵子越平靜,待會兒發作起來怕是越可怕。隻是這般情形之下,實在不好說什麼,隻得跟著道:

“東峨州知府鄧斌求見嚴大將軍。”

兩名軍漢明顯一愕——方才大將軍可是吩咐的明白,若然來人有丁點兒冒犯的表示,隻管狠狠的揍,卻不料來人這般聽話。

無計可施之下,隻得訥訥著讓開。

鄧斌抬頭,不由叫了一聲“苦也”,卻是兩名軍漢的身後,竟是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組成的一個武器大陣,懾人的寒光之下,別說兩個文人,便是那些尋常武士怕也會膽戰心驚。

偷眼去瞧陳毓,果然臉色有些僵硬。

忙扯了扯陳毓的衣角,勸慰之意不言而喻——大戰在即,還要仰賴大將軍出力。看陳毓神情緩和下來,才膽戰心驚的從鋒利兵刃下小心穿過,從轅門到帥帳不長的一段路,卻令得鄧斌汗濕了重衣,實在是有一把刀劍掉下來,自己小命可就交代了。

陳毓眼中卻早已是冰冷一片。嚴釗此人果然狂悖。隻這點兒陣仗就想嚇住自己,還真是幼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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