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陳毓幾人就進了東峨州城門。並一路輕車熟路的往鄧斌的府邸而去——

依鄧斌的行事風格,聽說陳毓來見,十有□□又會隨便找個借口把人打發走。從前也就罷了,如今事態緊急,正需各方齊心協力,陳毓可不許鄧斌再對自己敷衍了事。

眼瞧著前麵就是鄧家大門,也不著人通報,竟是直接抬腿就往裏去。

那門房正在打瞌睡,見有人要往府裏闖,登時站了起來,待看清來人是誰,不覺蹙了下眉頭——怎麼苜平縣那個小縣令又來了?

當即不等陳毓開口,就忙忙上前阻攔:

“我們家老爺公務繁忙,這會兒並不在府中,還請大人見諒……”

一番話說得陳毓真是哭笑不得。實在是這門房回回見了自己都是這句話,這都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換個其他借口。隻是之前一則鄧斌確然不喜自己,二則公務繁忙的緊,也沒時間在這裏糾纏,便也就沒有拆穿。

陳毓一使眼色,趙城虎立馬上前,老鷹叼小雞一般揪住門房的後衣領,往他方才坐的椅子上輕輕一送,門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身子已經向後倒退了好幾步,然後好巧不巧,又“咚”的一聲坐回了之前的凳子上。

等意識到不對再爬起來時,陳毓幾人早大踏步往內院而去。

門房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慌得也跟著一溜煙般往府內而去,邊跑還邊大聲嚷嚷著:

“陳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我們老爺這會兒委實不在家……”

外麵的喧鬧聲實在太響,連帶的正跟夫人用飯的鄧斌也被外麵的動靜驚擾,蹙了下眉頭道:

“何事喧嘩?”

話音剛落,管家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

“陳縣令,這裏可是知府私宅,怎容得你如此放肆?”

鄧斌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看,心說這陳毓怎麼回事啊。再是國公府嬌客,名義上卻依舊要歸自己管轄,這般不管不顧的衝進自己的私宅,便是嚴釗也做不出來,陳毓此舉,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當即起身推開門,冷眼瞧向已經來至院中的陳毓。

“大人——”不待鄧斌出言責難,陳毓已經搶上前一步,神情凜冽,“靖海關急報,東泰興兵入侵!”

“什麼?”驚嚇過度,鄧斌到了嘴邊的責難的話骨碌一聲就咽了下去,有心詢問此言可真,卻是轉眼就瞧見了滿身是血的楊興。

“陳大人所言句句是真,末將此來就是請大人和嚴將軍籌謀如何抗敵,並速發援軍。”楊興“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鄧斌臉都白了,再沒想到一大早就聽說這樣的事。雖然靖海關號稱千古第一關,可也不是沒有被攻破的經曆,而一旦靖海關破,首當其衝的就是東峨州。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鄧斌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匆匆吩咐下人:

“快備轎,咱們去將軍府。”

想到什麼,又忙探身對陳毓道:

“陳大人也坐轎吧。”

語氣中明顯有些複雜——

觀這小狀元的模樣,倒也是個一心為民的,就隻是太過天真不懂世事,自己料得不差的話,東泰人此次興兵,手裏兵器怕主要就是陳毓當初賣出去的一批。

瞧見經自己手運出去的兵器卻轉而朝向大周將士,陳毓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兒。

鄧斌那般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陳毓如何看不出來,卻低了頭並不為自己辯解——以嚴釗對東峨州掌控力之強,鄧斌的身邊說不好早安插有嚴釗的眼線。

好在轎簾遮擋了周圍人的視線,自己真有什麼舉動的話外麵的人也看不清楚,當下從懷裏摸出一麵金牌,徑直伸到鄧斌麵前——

嚴釗雖是武將,卻心性狡詐,難保不會利用鄧斌發難。至於鄧斌雖是圓滑有餘,為國為民的忠心卻是毋庸置疑的。這般事先透露身份,也是一份保全之意,省的待會兒麵對嚴釗時,鄧斌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同樣有保全陳毓意思的鄧斌也正思慮著如何幫陳毓減輕罪責——送了東泰那麼多兵器,平時也就罷了,戰時卻必然會擔上一個“資敵”的罪名,這可是叛國大罪,不然還是勸陳毓先寫一個請罪折子?

“陳大人待會兒——”

卻不妨陳毓的手忽然伸過來。鄧斌一怔,下意識的看過去,下一刻卻“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虧得陳毓眼明手快,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也不知撞的還是嚇的,鄧斌徹底懵圈了,揉了揉眼睛,金牌上“如朕親臨”四個大字赫然入目!

不知呆坐了多久,鄧斌終於回神,卻是咧了咧嘴,想要笑——有這樣一麵金牌在手,陳毓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哪裏是什麼小小縣令,分明是皇上特派的欽差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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