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如箭,頓時噴了一頭一臉都是。

田太義卻是看都不看一眼,腳尖在地上一點,竟是頂著滿臉的血汙飛身高台之上,宛若厲鬼一般死死盯著陳毓:

“膽敢侮辱大東泰武士,我要你以死謝罪。”

卻不想陳毓的聲音比之田太義更加陰冷:

“謝罪?便是你死了,也不足以彌補對大周子民犯下的罪過。”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那這些日子以來,已經足夠陳毓確定,眼前的田太義,正是上一世在大周犯下累累罪行外號殺人狂魔的那位東泰先鋒官。

此人性情殘暴,凡他帶領的東泰兵所過之處,周人鮮有活口,更在攻克靖海關後,下令屠城三日!

猶記得上一世自己來至這靖海關時,不獨雄關不在,便是腳下這片土地也徹底成了一片死地。

有自己在,絕不會讓曆史重演。而這樣一個未來的殺人狂魔,自己怎麼會允許他活著走下高台?

陳毓身上的殺氣太過濃烈,饒是手上早沾染了太多人命的田太義心裏也不由激靈一下。下一刻卻是冷笑一聲,身形滴溜溜打了個轉,一時台上都是田太義的影子,而無邊的虛影中,一個拳頭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大,先是像隻缽,然後像個大缸,到得最後,仿佛整個高台都在那碩大無匹的拳頭籠罩之下。

相對而言,時現時沒和喝醉了酒一般四處亂轉的陳毓卻是變成了一個無論如何掙紮都逃不脫巨拳覆蓋的螞蟻。

“不要臉!”李元峰臉色大變,早料到東泰人必不甘心就此認輸,卻無論如何沒料到,對方竟是卑鄙至此。

早聽說東泰人有一種奇花名喚“蜃”,不但能在最快時間內製造幻境,更能令幻境內的掌控者功力以恐怖的速度快速提高,直至足以匹配幻境中出現的武器。

眼下高台上的情景,除了蜃外再不可能有其他解釋。

隻李元峰明白,下麵百姓又如何能懂?麵對此種異象,隻以為是東泰人請來了妖魔鬼怪來助陣,一時個個驚懼不已。

“爹,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小師侄——”李英眼睛都紅了,腳尖在地上一點,就要衝上高台,卻被李元峰拉住,“再,等等——”

卻是這麼片刻間,那些東泰武士也彙聚過來,正神情得意虎視眈眈的瞧著李元峰幾人,那模樣,分明正等著李家人受不了往台上衝。

“簡直卑鄙無恥!”李英氣的整個人都是哆嗦的——

到現在,如何不明白東泰人的居心,分明是無論如何也不準備離開大周——

相較於足有五六十人的東泰武士,李家武館滿打滿算也就十來個人罷了,真是直接對上,打贏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更要命的是周圍還有這麼多百姓,真是一場大亂,東泰武士沒什麼,這些父老鄉親卻不定得冤死在這裏多少。

而不出手的話,就得眼睜睜看著徒孫死,再加上眼前這幅可怕的景象,百姓怕是對東泰人更畏懼如虎。至於自家則不但趕不走東泰武士,從此名聲也要一落千丈,再別想有出頭之日。

“爹——”卻是李英突然跪倒,抬頭含淚瞧著李元峰,“當年就是這些禽獸害了大師兄一家,現在好不容易蒼天有眼,送回了大師兄的後人,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瞧著孩子就這麼……”

李元峰又何嚐不是這般想?隻是一麵是徒孫,一麵是父老鄉親……

忽然一捂胸口,竟是“噗”的吐了一口血出來:

“獻兒快去縣衙稟報陳大人。”

手緊緊握住腰間寶劍,眨也不眨的瞧著高台——

就讓李家自私一回吧,真是到了最後關頭,無論如何也要把徒孫救下來。隻希望陳大人能快些趕來,讓百姓能少受些殺戮。

卻不知隱身在周圍的趙城虎幾人這會兒也是欲哭無淚——

方才大人不是易容說要來湊湊熱鬧的嗎,怎麼就跑到台上去了?自己幾人腦子沒出毛病的話,狀元爺是考的文狀元,而非武狀元吧?

幾人卻是沒有李家那麼多顧慮,當下就慢慢靠近高台,隨時準備找到機會就上去——

狀元爺的身份,真是死在這裏,幾人真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