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局麵。隨即,死死咬緊牙,左手緩慢而堅定的抬起,毅然覆上硬生生穿透了自己右肩膀、將自己釘在城柱上的那半隻箭羽,欲要先將利箭拔出來再說……

一隻修長漂亮的手,在這時忽然從平直的前方伸了過來,幾乎與雲止一後一前覆在了箭羽之上。

目光,順著那一隻手伸來的方向一路望去。入眼的,是一個身著藍色長衫、運輕功淩立在半空之中與自己平行的年輕男子。隻見他,五官輪廓分明而又俊美,膚色略偏白皙。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薄薄的淡紅色嘴唇,好看的劍眉下鑲嵌著一雙波瀾不興的琥珀色眼眸。烏黑如緞的長發,用一根雕工精美的黑木簪一絲不苟束在頭頂。寬大的衣袖,隨風輕微晃動在身側……沉穩有度、溫文爾雅八個字用來形容他,似乎再適合不過。

“傾城公主,讓你受苦了。”

四目相對,他不緊不慢開口,音聲平潤一如那淡然無波的神態、沒有什麼感情。

雲止抿唇不語,腦海中,幾乎是反射性的立即努力搜索起有關麵前男子的一切。可最後,卻是徒然。因為這一具身體的主人雲淺止,對外界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

底下的眾人,不知何時都已經將目光齊齊的移向了這邊。

林思畫也早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才那一刹那,她隻覺自己見鬼了,心底狠狠詛咒了一聲。

半空中,兩隻手一同覆在箭羽之上。濃鬱的血腥味,四溢飄散在空氣中。許久,又或者不過頃刻的對視,他溫暖有力的手緩緩抬了一抬,輕輕覆上了雲止的手背。迅即,在雲止不自覺本能收緊手的那一瞬間,一把迅疾的扣牢雲止的手便幹脆利落的將利箭給直接用力拔了出來。

霎時,鮮紅的血,不可避免的猛然迸射而出。

雲止完全始料不及,抑製不住的一聲悶哼,來不及做任何反應眼前忽然一黑。

齊文靜神色不變,也未側身閃躲那四濺的鮮血。隻快速抬起另一隻手,適時的將昏迷墜落下去的雲止帶入了懷中,“李將軍,立即宣軍醫。”說著,便帶雲止翩然飛躍下了城樓。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還不能死。

林思畫站在原地看著,不甘心的擰起了柳眉。沒想到她的命竟這麼大,這樣都還不死。

“來人,馬上將她帶下去,好生看守不得有誤。”李餘剛望著齊文靜帶人飛速離去的背影,一邊連忙抬步跟上,一邊吩咐城樓上的士兵將林思畫押下去。

·

誰也沒想到,多日來兵臨城下、一觸即發的局麵,最後竟以這樣的結果拉下帷幕。

西決城將軍府內,一盆接一盆的紅色血水,不斷的從房間內端出來,一行清一色的婢女忙碌著來來回回穿梭。揮之不去的濃鬱血腥味,彌漫整一座院子。

大約一個時辰後,三名軍醫抹著額上的汗從房間內走出來,“齊先生、李將軍,傾城公主並未傷及要害,無生命危險。不過,那一箭著實傷得太重,又失血過多,需好好調養。”

“嗯,知道了,下去吧。”齊文靜點了點頭,放下心來,揮手讓軍醫退下。

房間內,雲止早在軍醫輕手輕腳離開的那一刻便已經痛醒了。睜開眼,靜靜的望著頭頂古色古香的陌生紗幔。直到這一刻,也依然不知自己為何會來到了此。而關於眼下這一具身體主人雲淺止的一切,倒是在醒來的這一段時間,無時無刻不清晰的盤旋在腦海之中,隱約竟似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真切。整整五年的時間,如奴隸一般的生活,她的苦澀、無助與絕望,還有城樓上那毫不猶豫、冷酷狠絕的奪命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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