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拉著嬴政的袖子,笑道:“我也能喝酒麼?”

嬴政道:“據兒還小。”

劉據撅了撅肉嘟嘟的小嘴,嬴政瞧見了掐了一把他的笑臉,道:“不過據兒是男子漢,可以嚐一點。”

“真的?”

劉據一聽,眼睛頓時掙得圓圓的,晶晶亮的盯著嬴政。

嬴政拿起筷子,在酒杯裏一點,把一滴酒塗在劉據肉♪肉的嘴唇上,劉據抿了一口,兩條眉毛都皺在了一起,嬴政連忙給他夾菜吃,劉據這才緩過來。

陽信長公主見他們二人自顧自說話,反而自己坐在這裏又尷尬又不討喜,簡直是湊著自己的熱臉找打,碰了一鼻子灰,當即站起身來走開了。

嬴政看著陽信的背影,隻是冷笑了一聲。

劉徹因為衛青打勝仗的事情很高興,就多喝了幾杯,第二天要上朝,不得不提前離席,準備回寢宮去休息,免得明日起不了。

劉據還是個孩子,不比大人有精神頭,吃飽了覺得宴席沒什麼勁,就開始打瞌睡,嬴政就準備送他回去。

劉徹正好看見被嬴政抱著打瞌睡的劉據,劉據靠在嬴政懷裏睡得迷迷瞪瞪的,劉徹點了點劉據的腦門,輕聲笑道:“這就睡著了。”

劉據被他這麼一點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到是劉徹,劉徹笑道:“今天去父皇那裏睡,怎麼樣?”

劉據睡得雖然糊塗,但是很少能和劉徹一起,使勁點了點頭。

嬴政見劉徹要把劉據帶走,自己就沒事了,想要走開,劉徹叫住他,道:“丞相不送據兒回去?他可是粘你粘的厲害呢。”

嬴政聽他這個意思,似乎是想讓自己送劉據回去,當然也不能明著就忤逆皇上的意思,隻能抱著劉據上了車。

劉徹坐在馬車裏,掀起窗簾,看著外麵,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喝了酒劉徹有些燥熱,將領口扯鬆一點。

劉徹過了良久都沒說話,劉據已經睡著了,打著小呼嚕,窩在嬴政懷裏,睡相異常的可愛。

等到了寢殿門口,劉徹下了車,因為嬴政懷裏抱著劉據,劉徹下了車還回身扶了嬴政一下,這動作讓跟在一旁的內侍都有些驚慌,更加覺得丞相果然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自古以來都是臣子伺候皇上下車,哪有皇上伺候臣子下車的道理。

劉徹率先往寢殿裏去,嬴政看劉徹沒有接過去劉據的意思,隻好抱著劉據跟著進去。

楚服見皇上回來,立馬行禮,卻見到熟睡的皇子劉據,很有眼力見兒的就沒有出聲,怕吵醒了小皇子。

劉徹隻是揮了一下手,楚服會意,行了禮就退了下去,內室就剩下了劉徹和抱著劉據的嬴政。

嬴政將劉據輕輕放在床榻上,劉徹過去坐在榻沿上,給劉據退下外袍,然後才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嬴政見沒有自己的事了,就輕聲道:“皇上若無事吩咐,卑臣就先告退了。”

劉徹回頭很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怕吵醒劉據,笑道:“隆慮侯這麼著急走做什麼,反正宮門已經關了,你也得留在宮裏,又不是沒在朕的龍榻上過過夜。”

嬴政頓時一口氣頂上來,憋得胸腔都要炸裂了,劉徹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說出來。

嬴政沉聲道:“皇上開玩笑了,卑臣先告退了……”

他話還沒說完,手腕突然被劉徹扣住了,嬴政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去看了一眼劉據,他沒想到小皇子在這裏,劉徹還要做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劉徹看到他的驚詫,低笑了一聲,道:“別著急走,朕也不做什麼……隻是想和隆慮侯聊聊天。”

他說著,起身站起來,坐在離床榻不遠處的矮榻上,拍了拍旁邊,示意嬴政也坐下來。

嬴政隻好坐下來,劉徹這才收了不正經的嬉笑,道:“隆慮侯昨日在太子學舍問過朕一個問題,你還記得麼?”

嬴政想了想,道:“卑臣確實鬥膽問過一個問題。”

劉徹點點頭,似乎是再回憶,道:“你昨天是這樣說的,你說朕‘難不成還是對一個廢後念念不忘麼’?”

嬴政還沒來得及說話,劉徹已經自言自語道:“朕就是想和你說說這個事情……這個問題已經憋在朕的心裏六年了,六年這麼長時間,朕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說給任何一個人聽,朕覺得憋得慌。”

嬴政張了張嘴,想諷刺一下劉徹,告訴他這個問題自己不適合來聽,讓劉徹另尋他人。

隻不過……

在嬴政心裏,潛移默化的也想聽一聽劉徹到底是怎麼想的,也想知道劉徹是怎麼看待自己的,雖然那已經是過去的自己了。

劉徹似乎是在出神,聲音也很低沉,慢慢的道:“那時候朕才登基,又大刀闊斧的任用儒生更化改製,異想天開的想用儒學來改變這個不作為的朝廷……隻是你知道麼,朕太傻了,黃老之學一直是漢室的官學,朕竟然在一登基的時候就觸動了這些老臣的利益,朕變得孤助無緣……”

劉徹眯了眯眼睛,繼續道:“朝廷中充斥著一股廢帝的暗流,就連朕的奶奶……太皇太後也覺得朕做得不對,要朕親手殺了自己的老師和自己的心腹大臣,才肯善罷甘休……那段日子裏,朕覺得做這麼一個皇帝,還不如不做來的強,其實就是一個傀儡,什麼遠大抱負,什麼大有為之君,離朕……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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