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笑了笑,當先一展袖袍坐了下來,嬴政才跟著坐下來。

旁邊有侍女為二人滿上酒,劉徹揮了一下手,侍女就退了下去,其他的宮人也隻站在亭子外麵侍候。

劉徹笑道:“隆慮侯不必客氣,隨意就好,這回是朕對你出力的答謝。”

嬴政假意客套道:“卑臣無功無勞,實在惶恐。”

劉徹道:“隆慮侯怎麼是沒有功勞?朕之前答應過你,隻要你能扳倒田蚡,朕就讓你封侯拜相,現在你做到了,朕也做到了。”

嬴政垂著眼睛,看著桌案的邊沿,似乎很本分,其實嬴政心裏一陣冷笑,劉徹是帝王沒錯,但是自己也曾經是帝王,而且是劉徹這年輕的帝王所不能企及的。

所以劉徹想要說什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自然清楚的很。

劉徹看似是嘮家常,實際上是在清算,嬴政知道,自己這次如此雷厲風行的拿下了田蚡,劉徹在高興之餘,必然會忌憚自己。

不過田蚡這件事,還就是要速戰速決,兵貴神速,不然田蚡的後麵可是有皇太後撐腰的,等著田蚡到皇太後麵前哭訴,沒準兒事情就被攪合了。

嬴政沒說話,靜靜地聽著劉徹繼續道:“陳蹻啊,朕很欣賞你的才能,但是你這人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嬴政道:“卑臣不知皇上指的是哪件事。”

劉徹笑道:“朕認識你陳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但是你呢,直到現在才使出真功夫來,豈不是太不厚道了麼?”

嬴政抬起眼看了劉徹一下,隨即唇角微挑,笑道:“皇上難道想給卑臣按一個欺君的罪名麼?”

劉徹沒想到他說的這麼直接,這簡直就是搶白,反倒把自己的話堵住了。

劉徹隻是少許的怔愣,大笑起來,拿起桌上的酒杯,作勢要敬嬴政,嬴政隻好拿起酒杯來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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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飲過一杯酒,劉徹這才笑道:“隆慮侯真會開玩笑,你是功臣,朕如何會給你套上罪名?”

嬴政將酒杯輕輕放在桌上,發出“托”的一聲輕響,一臉雲淡風輕的,似乎就在講一個笑話,道:“卑臣謝皇上錯愛,隻是……”

他說著,攬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笑道:“隻是卑臣也深知,功臣和罪臣,隻有一字之差。”

劉徹的笑容有些僵硬,道:“隆慮侯真是多慮了。”

嬴政道:“其實卑臣隻是想在朝廷上混口飯吃,誌向並不大,陛下說打哪裏,卑臣就打哪裏,如此簡單。”

劉徹也並不是三歲的娃娃,顯然不信,但是嘴上並沒說,而是道:“如今的朝廷上,也正是缺少像隆慮侯這樣的大臣,一個個整天不知操心正事,反而揣度什麼聖意,如是能將摸皇上心思的功夫用在民生上,恐怕天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劉徹說完,看著嬴政笑道:“真該讓滿朝文武都學學隆慮侯。”

他說著,作勢要倒酒,嬴政知道他隻是作勢,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是劉徹,是皇帝,自己隻好站起來,為劉徹倒上酒。

說話間天已經黑下來,侍女進來,在桌案上放了幾個燭台,又在亭子的圍欄一圈兒放了燭台,再挨個點上蠟燭。

正值末春,天黑下來蟲子就開始鳴叫,臨著湖水,能隱隱嗅出一股夏日的味道,燭火一亮,連湖水都似乎亮了起來,映著粼粼的波光,煞是好看。

這種時候一般皇帝都該在後宮裏,或是帶著妃子在未央湖畔喝喝酒,賞賞花,也是極為有雅興的事情。

不過這個時候,劉徹偏偏選擇了撇下一幹妃子,賜嬴政未央湖前宴席。

劉徹等侍女走了,環顧了一圈,笑道:“怎麼樣,這湖水的景致,如何?”

嬴政搪塞道:“景致優雅,皇上確實會找地方。”

劉徹拿起筷子,示意嬴政道:“隆慮侯別太拘束,朕讓他們都退出去,就是怕你太拘束了,以後朕為君,你為臣,還有很長的時間需要相處的。況且你還是丞相,恐怕每日裏都要見到朕,如此拘束那豈不是要累死了?”

劉徹一邊說,一邊夾起一筷子菜,欠身送到嬴政碗裏。

嬴政謝過,琢磨了一下,於是道:“卑臣以為,皇上這句說的不對。”

“哦?”

劉徹有些詫異,隨即道:“如何不對,隆慮侯說來聽聽。”

嬴政做過皇帝,自然知道皇帝愛聽什麼,拍馬屁還不是得心應手的事情?現在劉徹顯然忌憚他,隻能打消劉徹的懷疑和忌憚,嬴政才好憑借著丞相的身份鞏固自己的勢力。

嬴政拍起馬屁來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笑道:“所謂君君臣臣,本該是尊卑有別,皇上的尊王攘夷理念,不也是這麼回事麼?隻有從小事上劃分君臣之別,大事實行起來,才會方便順利。”

劉徹一聽,確實非常受用,當下就笑了,道:“隆慮侯說得好,這些話朕十分受用,看來隆慮侯以後跟在朕身邊,朕可是有的是順心的話來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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