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嬴政道:“卑臣之言,句句出於肺腑。”

“朕知道。”劉徹點頭道:“朕自然知道。”

劉徹夾了些菜,做樣子吃了兩口,又像想起了什麼,道:“陳蹻啊,有件事情,你既然是丞相了,朕自然要問問你的意思。”

“陛下請講。”

“是關於皇子的事情。”

嬴政聽他一提“皇子”二字,登時拿著筷子的手不可抑製的微微顫唞了一下,雖然嬴政不想承認,但是畢竟劉據是他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君王冷血冷酷一些,也克製不住人的本能。

嬴政很快恢複了平靜,等著劉徹繼續說下去。

劉徹道:“皇子也快七歲了,需要找個老師,你瞧著這滿朝的大臣,可覺得有什麼人選麼?朕之前問過皇後,當然了,皇後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全憑朕做主。”

嬴政眼睛垂了一下,他並不喜歡聽別人提起劉據的時候,順道提起衛皇後。

短暫的沉默之後,嬴政收斂好自己的情緒,裝作恭敬的道:“教導皇子這件事,事關重大,卑臣不敢多加置喙。”

劉徹道:“你太謹慎了,朕隻是問問,你就當是家宴上拉家常罷。畢竟……據兒也該叫你一聲舅舅,不是麼?”

嬴政心裏猛的頓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抬眼看了劉徹一下,隨即低下頭。

劉徹繼續道:“依朕看啊,你就不錯。”

嬴政道:“皇上的意思是?”

劉徹放下筷子,十分專注的看著嬴政,道:“你是丞相,要學問有學問,給皇子當老師這件事情,必然當之無愧。”

嬴政沒想到劉徹會讓自己給皇子劉據當老師,但是一想又覺得有些明白了,老師這個位置,可大可小,漢人除了孝道意外,最注重的就是尊師了,所以給皇子做老師,必然會受到尊敬,這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殊榮。

但是同樣的,老師這個職位也可能是個擺設,沒準劉徹就想著要繼續的架空丞相這個位置,所以才讓嬴政當丞相的同時,做劉據的老師。

嬴政笑道:“若為皇子做老師,卑臣論閱曆或者學識,實在都是愧不敢當。”

“不,不。”

劉徹搖了一下頭,道:“並不是為皇子做老師,陳蹻,你聽清楚了……”

劉徹說著,一陣夜風吹來,圍欄上麵的燭火熄了一半,劉徹背著月光,讓嬴政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就聽劉徹道:“是太子太傅。”

“太子……”

嬴政乍一聽“太子”,有些怔愣,隨即便即明白,其實劉徹讓衛子夫把劉據養在身邊,又給衛子夫皇後的鳳座來坐,而皇後多年又沒有生下龍子,必然隻能立劉據做太子。

劉徹長身而起,道:“對,正是太子太傅。”

他說著,轉過身去,臨湖而立,道:“這麼多年了,朕可沒有忘記,在據兒出聲的時候,朕讓主父偃一幫文臣給他做過皇太子賦……朕答應過阿嬌,要讓據兒做太子,就一定會做到。”

劉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很輕,但是亭子裏就他們二人,並不嘈雜,就算是聲音很小,嬴政也聽得一清二楚。

劉徹背著身,嬴政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個人隻聽他說話,若不能看到他的表情,那麼很難判斷這個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到底有幾成真的成分在裏麵。

嬴政雖然閱曆足夠,但是劉徹也算是個勁敵,六年來劉徹成長了很多,起碼喜怒不再言於色。所以嬴政並不能判斷劉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亦或者他隻是想在陳家人麵前裝裝深情,套套感情,罷了。

劉徹臨著湖站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轉過身來,笑道:“朕覺得你就很合適,等過幾日朕就會讓大臣們著手冊封太子的事情,之後由你做這個太子太傅。”

饒是嬴政心思厚重,也猜不透劉徹到底是什麼用意了,之前還覺得給皇子做老師可能是要被慢慢架空,但是太子太傅呢,太子太傅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輕視的職位,太子就是儲君,是以後的君主,要知道作為皇帝的老師,他的權力比三公還要強硬。

除非在劉徹心裏,就連兒子劉據也是一枚棋子,否則嬴政想不通,為何要讓自己做這個太子太傅。

嬴政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並沒有拒絕,道:“卑臣定當盡心竭力。”

劉徹點點頭,這才又坐下來,道:“好啊,盡心就好,盡心盡力的,朕也好做,你們也好做。”

他說著,示意嬴政道:“用飯啊,別愣著,這些酒菜可是特意為隆慮侯準備的,朕打聽了一些隆慮侯的喜好,也不知道這些菜和不和你的口味。”

嬴政順著他的意思拿起筷子,劉徹看了很滿意,這才又道:“對了,田蚡的事情。”

他頓了頓,道:“田蚡的事情,想必東宮現在已經知道了,恐怕要找朕來興師問罪,不過皇太後也要講理,你就負責去東宮一趟,和皇太後說這個理。”

嬴政心裏冷笑了一聲,這麼三言兩語就把這個重擔子扔在了自己麵前,皇太後確實也要講理,但是說得好聽,做的難辦,和皇太後講理,那要有什麼樣的嘴皮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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