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心思不就是想要摘下太白星麼?”

劉徹聽了,不由收了笑容,長庚是將軍之象,主殺伐,自然指的是劉徹在暗中練兵。

東方朔看他的臉色,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道:“陛下帶領將士,看似外出遊獵,其實正是行軍打仗的縮版,熟悉仗勢,培養將領,在能力所及的範圍之內,籌備能力。陛下的心,不僅僅是在朝政上,而是蟾蜍……”

東方朔說的含蓄,蟾蜍所指的自然是匈奴的單於。

劉徹聽懂了,心裏不由有些吃驚,這玩世不恭的東方朔,平日裏除了彈劾大臣,就是耍貧鬥嘴,沒成想還能有這樣的慧眼。

劉徹麵皮不動的笑道:“你還有這本事?”

東方朔道:“陛下,卑臣除了會猜,還有另外一個本是,那就是相麵。”

“相麵?”劉徹不知他又要說什麼事情,道:“那你給朕相相麵。”

“不不,”東方朔連連擺手,道:“卑臣如何能給天子相麵?”

劉徹道:“如何不能了?”

東方朔道:“董仲舒曾為皇上提出天人三策,隻不過依卑臣來看,天人三策也未必全對,其中一條,君權天授,隻是在卑臣看來純屬胡扯,天子既是天,如何能為天相麵?”

劉徹道:“那你要為誰相麵?”

東方朔忽然正色起來,道:“那個替皇上出謀劃策的人。”

“你說的誰?為何朕聽不懂?”

東方朔見皇帝裝傻,道:“卑臣愚鈍,猜測不出陛下`身邊哪一位能人異士為皇上想出的這些主意,以黃老之學出奇兵,看似無為而治,實則是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的培養出征將領……能想出這樣妙計的人,必定不凡,確實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皇上……雖然卑臣沒有見過這個人的麵,卑臣卻能為他相麵。”

劉徹聽著他嚴肅的口氣,隻是道:“你繼續說。”

東方朔道:“陛下,這個人正麵是富貴之相,能助皇上尊王攘夷,隻是他的背麵……一旦轉過了身,就是天子之相,可登臨天下!”

他說完,跪下來,將頭伏在地上,等候劉徹的發落。

劉徹被他這麼一說,心裏“咯噔”了一聲,東方朔說的沒錯,這個人的計謀出眾,沉穩聰慧,臨危不懼,有大器風範,隻是他終究是個女人,是住在椒房殿裏的女人。

劉徹本身不懷疑嬴政的,因為就算劉徹再聰明,也不能想到住在椒房殿裏的阿嬌姐姐,瓤子裏確實統一六國的始皇嬴政。

隻是這話讓東方朔說了出來,劉徹心裏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埂子,硌得慌。

東方朔等了許久,劉徹終於回過神來,笑道:“朕知道東方朔你也是忠君,但是這個人是絕技不可能的,你就放心罷。”

東方朔聽劉徹雖這麼說,但是很明顯劉徹遲疑了良久才說出來,他這樣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皇上已經心裏戒備了,隻是口上不說,自己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

既然皇上已經明白了,東方朔也不再多說,隻是老老實實的跪安,然後退出了宣室閣。

劉徹在宣室又坐了一會兒,他雖然嘴上說不懷疑嬴政,但是心底裏難免不舒服,招手讓內侍過來,道:“你去叫椒房殿的侍女過來,朕要問話。”

“諾。”

太皇太後將嬴政留下來,飯已經擺上了席,侍女過來為太皇太後布膳。

吃了幾口,老太太才道:“最近身子如何?”

嬴政道:“回太皇太後,一切都好。”

太皇太後點點頭,讓宮人都退下去,衝嬴政招手,嬴政扶著桌案慢慢起身,坐到太皇太後旁邊。

太皇太後道:“你呀,雖然你舅舅說你持重了很多,但是老身不放心啊,如今你又懷了身孕,可千萬要小心,都怪你母親把你嬌寵慣了,也怪老身,你從小就不知愁,也不知這皇宮內院的複雜。”

她說著,頓了一下,道:“平日裏在椒房殿,千萬不要吃其他人送過來的東西……尤其是王太後,聽懂了麼?”

嬴政自然知道王太後送過來的東西不能吃,她巴不得皇後的孩子掉了,雖然嬴政也不想要這個孩子,畢竟他是個男人,讓他懷孩子,心中一口惡心就是散不開。

但是誰知道吃了王太後送來的東西,是掉孩子還是這條命都掉了,嬴政是在逆境中長大的,並不是天真爛漫的陳阿嬌,自然小心謹慎的多。

隻是他不動聲色的道:“外婆何出此言呢?”

太皇太後道:“你不知道,這個王太後啊,平日裏像是個慈愛的長輩,什麼織布,什麼繡花,好像不爭不求,老實本分,但是啊……但是最狠毒的也就數她了,你還記得劉榮麼……那也是老身的孫兒啊,當時劉榮拒絕你母親提出來的婚事,王太後就利用了這一點,你母親隻為了出口惡氣,她心思簡單,沒想那麼多,王太後就利用了你母親……”

她說到此處,沒再說下去,人老了就喜歡團圓,更何況劉榮也是她的親孫兒,劉榮最後慘死,老太太也不是不傷心的。

太皇太後頓了頓,道:“總之,你注意些,別大大咧咧的,遇到了事兒,來老身這裏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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