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葶藶以前沒接觸過這種事,唯一的一次也隻是一年前由江聘帶著去馬場轉了轉。看著昂首擺尾的高頭大馬,她最開始還有些打怵。
江聘朗聲地笑,環著她坐在身前,用臂夾緊了,慢悠悠地駕著馬轉圈圈。姑娘小聲地哼哼,從原本的眼睛都不敢睜開,到後來興奮地看著向身後疾馳的景色笑。
到了最後的時候,不要江聘在,她也能一個人騎著馬不害怕了。雖不敢跑的飛快,但跟上隊伍的腳步還是綽綽有餘。
姑娘的翅膀硬了,江聘便就退下位來,任勞任怨地跟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笑顏如花的側臉,無聲地笑。
有時候周圍地勢寬闊平整,環境又安全,鶴葶藶也會放了膽子由著馬跑起來。江聘不放心,就擺擺手派一隊騎兵跟上去,自己遠遠地望著。
她不會玩太久,跑到隊伍的前方便就停下來,等著江聘到。身後的騎兵們個個精神抖擻地跟著,黑色的大馬個個油皮發亮,氣勢十足。
姑娘昂著頭,彎著眼睛跟和她問好的士兵應著話兒,氣息因為激烈的動作有些不勻,鼻尖上染著汗。江聘過來揉她的頭發,笑著讚她有女將之風。
鶴葶藶捂著唇笑,從自己的馬上蹦下來要上他的,搖搖頭說不會搶江大將軍的功勞。旁邊的士兵聽了,肩膀顫動,卻又被江聘威脅,憋著不敢笑。
除了騎馬,她還學會了很多別的事情。比如說耍兩套不入流的劍法,拉著弓射出一支落地距離短短的箭,搓搓手耍些花拳繡腿。
剛開始是她自己想學,江聘不讓。後來想著能學些本領,對她自己也有好處,便也就教了。奈何姑娘實在是個太柔弱的姑娘,細胳膊細腿兒的,什麼也做不好。
江聘也不太在意,隻當給她強身健體,逮著安營紮寨的空檔,便就教一教。
雖然鶴葶藶隻是半瓶子酒,半點拿不上台麵。但兩人一起在月色下拿著銀劍比比劃劃的,倒也別有番意趣。
周圍的士兵見了,也隻是善意地笑笑,見江聘心情好的時候,一起起個哄。姑娘便會臉紅紅地不再玩,江聘則沉著臉罵,摔了袍子要揍人。
這幅場景,也算是漫漫征途裏的一點生趣吧。
鶴葶藶變了許多,風吹日曬的,原本白皙得像是玉蘭花瓣似的肌膚黑了些。腰肢兒更細了,下巴也尖了。不過眼睛依舊閃亮亮的,唇邊總是掛著盈盈的笑。
江聘原來所擔心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她從來沒哭過,也沒喊過一句難受。就連一次戰鬥中他受了傷,她顫著手給他上藥包紮,紅著眼,卻也沒掉一滴淚。
無論再難的環境,她都能很快地適應,並且傾盡全力地給身邊的人一些幫助。他的小太陽,在哪裏都是個小太陽。
他原本以為她是一朵經不起風吹的嬌嫩花兒,卻沒想到,她也可以做一顆堅韌的草。不過即使是草,也是漂亮的,沾著露水,青蔥翠綠,堅強得讓人心疼。
隻除了夜晚的時候。鋪子簡陋,窄窄一條兒,江聘摟著她擠在上麵,蓋著棉衣睡。她睜著眼睛看帳頂,半晌也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便吸吸鼻子,翻身蜷進他的懷裏,摟住他的腰。
江聘拍拍她的背,歎息。
他們都知道,還是有惦念的。在遙遠的達城,他們還有兩個嬌軟的娃兒。
他們一定要好好的,早一些,再早一些回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