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寶就算是哭,也很美。”江聘用手指把她散在背後的發一點點理順,再低了頭去親吻她汗濕了的臉頰,“我就在你身邊,哪也不去。你哭吧,阿聘來幫葶寶擦眼淚。”
江聘沒有食言,他真的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從始至終,未曾離開。
進產房的時候,老夫人攔了他一下。跟他說產房是汙穢之地,有血光,男子不好進去的。
“新生命就在那裏出生,我的妻子在那裏為我痛苦,哪裏汙穢?”江聘擰眉,啞著嗓子反問。
老夫人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也有些語塞。
“祖母,我必須得去陪她。”江聘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歎了口氣,再次開口時的聲音軟了些,態度卻依舊堅決。
“葶葶有孕那麼久,我都沒能陪在她的身邊。若是這次我又因為這個那個可笑的忌諱,還得讓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我算是什麼丈夫。”
江聘手握著門栓,回頭去看,嗓音顫得有些厲害,“祖母…你知道葶葶有多好的。我多喜歡她,你也知道的,我怎麼舍得讓她這樣無助…我得陪著她啊,要不然她會哭的。”
老夫人看著他抿成了條線的唇,到底還是沒有為難。
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做老人的何必要那麼較真兒,隨他們去吧。
鶴葶藶半靠在床頭,把門口說的話全都聽得一清二楚。等看到了推門進來的江聘,她的淚倏地就淌了下來,順著臉頰滑進了衣領。
“阿聘…要抱抱。”姑娘也顧不得還有一屋子的產婆在了,張著臂便就撒著嬌要抱抱。她的話裏還帶著哭音兒,但依舊好聽,“你再親親我好不好?”
“好…”看著她疼得都有些發白的唇,江聘心都擰起來了,趕緊快步走過去摟住她,把細碎的溫熱的吻落在她的眼皮兒,鼻尖。
“我們葶寶最好了。”江聘怕她熱,就拿了發繩來,把她散下的頭發束成了個漂亮的馬尾巴,再貼著她的臉哄,“瞧瞧,我們葶葶哭起來也是美的,阿聘好喜歡她啊。”
確實是美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額發散亂地貼著瑩潤的肌膚。眼睛裏,瀲灩一片。
有些憔悴,卻更惹人愛憐。似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鶴葶藶被他逗笑,就也偏頭看他,“葶寶也喜歡阿聘。”
旁邊的幾個產婆看著他們,也是笑。接生了這麼多年的孩子,還是第一次見有丈夫非要跟進來的,兩人的感情還這樣的好。讓人生羨。
他們還這樣年輕啊,未來的路還那樣長。以後啊,得多幸福。
中間的時候,鶴葶藶說她有些餓,江聘便就忙不迭地去找人給她做了碗疙瘩湯。
北方特有的那種麵食,一個個軟糯的小麵疙瘩,被熬得又稠又爛,香氣撲鼻。
江聘不讓她動手,拿了張布巾圍在她的頸上,自己一勺一勺地喂過去。先吹涼了,再放到唇邊試試冷熱,最後再小心地送入她的口中,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漬。
江小爺做的細心又溫柔,還跟她承諾,姑娘坐月子的時候,還是他來喂。
“那孩子誰來喂?”鶴葶藶聽了心裏暖洋洋,又故意找了話茬來逗他。
“孩子我來…”江聘剛想一口應下來,想了想又停下來,有些疑惑,“孩子不是喝奶嗎?”
忙忙碌碌的產房忽的就都笑起來,姑娘也笑。江小爺本來還懵著,可見了她樂,自己的嘴也就不知不覺得咧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