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三(2 / 2)

鶴葶藶回去的時候,把這事跟江聘說了。江小爺撇撇嘴,第二日就顛顛地跑過去找兩個長輩,指手畫腳地搶老夫人手裏的紙兒。

“您們也別忙了,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肚子裏全是草葉子,一共沒幾點子墨水的江小爺倒是莫名的自信。那眉峰挑起來的弧度極為得意洋洋,看得旁邊坐著的姑娘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聘輕咳了兩聲,自然地坐過去摟她的腰。他一邊說著,還挺驕傲地揚了揚下巴,好像自己起了多有水平的名字似的。

“要是兩個男孩子,咱們就叫保家,護國。要是兩個女孩子,咱們就叫傾國,傾城。要是一男一女…”

這話講得是慢條斯理,擲地有聲。

江保家,江護國。江傾國,江傾城。好名字。

他話還沒說完,鶴葶藶已經撲在他的懷裏笑得直不起了腰。一邊捶他的背,一邊擦著流出來的眼淚。

江聘不明所以,以為她不舒服,還有點害怕。趕緊拿了杯子去喂她水,嘴裏輕聲哄著她,“嗯?葶寶怎了?”

“無事。”鶴葶藶搖頭笑,含了口水進嘴裏。斜了眼瞅他,臉頰因為歡笑而紅撲撲。

她發髻因為動彈而散了些,有點淩亂,可依然好看。

江聘是個半吊子的文盲,可看著這樣巧笑倩兮的姑娘,肚子裏忽的就冒出了句詩。

鴉翅袒金蟬半妥,翠雲偏朱鳳斜鬆。

見丈夫盯著自己看,鶴葶藶彎著眼睛,也看回去。她嘴裏還有著沒咽下去的茶水,臉頰有些鼓,很可愛。

端齊貴妃覺得他想的那些名字有趣,也跟著搭茬問了一句,“聘兒,若是一男一女,那叫什麼?”

江聘哪還想得起孩子叫什麼名兒,他滿腦子都是自家姑娘瞧著他眉眼彎彎的好看樣子。

心裏念著那兩句詩,嘴裏胡亂地就答了句,“嗯…鴉翅,斜鬆。”

江鴉翅。江斜鬆。好名字。

聽著這話,端齊貴妃有些驚,老夫人有些怒,鶴葶藶卻隻想笑。笑得一口水都噴在了江聘的臉上,梅花簪一顫一顫。

江聘也不惱,趕緊拿了帕子給她擦嘴角的漬。姑娘還是樂個不停,他勸不住。隻能帶著些無奈地抹了把自己的臉,抿著嘴,有些無措。

其實也不怪人家笑話他。江小爺取名的水平啊,真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沒一點兒長進。尤其他還一如既往的臉大不害臊。

小的時候,他沒讀過幾天書,還不認識什麼字,卻非要給剛分到院裏的小廝取名。那個執著勁兒就別提了。反正就是吹眉瞪眼,不取不行。

小孩子不懂得什麼好聽的名兒,要是叫些青雲,玉樹,藍天什麼的倒也湊合。可那時候的江聘,連這點文化水平都沒有,有的隻是無盡的創意。

他讓人家按個子高矮一字排開,端詳了半天,最後從高到低,分別叫了阿一,阿二,阿三…一直到阿到了阿十五。

江聘那時候皮的不行,一有不順心就爬到房頂上去死活不下來。老夫人被他氣得心肝疼,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隨了他的意。

阿三後來講起這些的時候,都是淚眼汪汪的。

江聘禍害的不止是人,還有後來院裏養的那四條狼犬。

小狗崽剛被送過來的時候,江小爺又躍躍欲試地要給人家起名字。這次還好些,至少是個文詞兒。

…他管那四條狗叫豺狼虎豹。

這可好,狗長得半大不小的時候,他牽著它們上街溜達。黑色的那條最歡實,上躥下跳的一刻不得閑。

江聘就教育他,“大黑狼,你老實一點,不要咬到人。”

話音剛落,正拿著煎餅逗狗玩兒的販子就嚇得往後一倒,砰的一聲摔了個屁股墩兒。

他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嗷嗷叫著挑著擔一個猛子就躥出了老遠。

娘哎,這裏有人溜狼。

怪不得這四條狗後來跑了三條。真是的…誰叫這樣的名兒不生氣?

江老夫人拿了拐杖打他,轟他走。鶴葶藶心疼丈夫,一邊護著一邊笑。兩個人辭了別,嬉鬧著往外走。

快到自己院裏的時候,鶴葶藶忽的想起了什麼,歪著腦袋看江聘,“哎,你是不是叫江賽風來著?”

江小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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