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長大了。像他所承諾的那樣,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可無論怎樣,這還是她的阿聘啊。會永遠無條件地寵著她,慣著她,驕縱著她的好阿聘啊。
鶴葶藶咬著唇,一寸寸地在心底描繪著他的臉。從寬闊的額,到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兩瓣依然好看的唇。
唇角勾起,唇珠上沾著她晶瑩的淚。
“你終於肯看我了。”江聘學著她的樣子,把頭埋進她的胸前,蹭啊蹭,“我還以為你隻喜歡哭,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她終於跟他說了第一句正常的對話,帶著歎息的,像往前一樣的溫柔。
鶴葶藶探過頭去抱了抱他的肩,又親了親他的臉,笑著湊近他的耳邊,“我最喜歡阿聘了。”
尾音輕快,挑起了個小弧度。勾的人心裏癢癢。
這是他們之間的小習慣。先抱抱,再親親。
柔軟的唇瓣蹭在他的臉頰上,江聘的心瞬間就軟成了一汪水。
可心裏卻像是一堆被引燃了的幹柴,火倏地就躥上了他的喉。燥得他嗓子幹啞,澀疼。
他瘋了一樣地攬住她,想去吻她的唇。緊緊攥住的那種,含在口裏,用舌去舔吮她的每一寸敏感。
可姑娘還懷著孩子啊,他們的寶貝。江聘怎麼舍得對她動一丁點的粗。
“葶寶兒…”江聘含住她的耳垂,手放在她的腹上,輕輕護著。軟著嗓子跟她撒嬌,“我好久沒親親你了,我們親親好不好?”
“好。”鶴葶藶彎著眉,柔聲答他。
怎麼舍得拒絕呢?她的阿聘也是要被寵著的啊。
江聘顯而易見地高興,他把胳膊伸過去,摟住她的肩。微微側頭去貼近她的唇,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即便是如此簡陋的環境,他的姑娘還是很香。香的啊…沁人心脾。
雙唇剛要相貼,江聘眼都閉上了,呼吸都放得輕緩了,外麵卻突然想起來一陣炸雷似的吼聲。
整齊劃一,似要震破天際。
“賀夫人回家!”
喊一聲不夠,他們還要喊三聲。一聲比一聲大,手上的銀槍有節奏地戳在地上。砰砰砰。
江聘本專心地想要去吻懷裏的姑娘,這動靜一出,他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就把鶴葶藶給護在了懷裏,用外衣去蓋住她的頭。
等第二聲響起來的時候,江聘才驚覺…啊,這原來是我安排好的啊。
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姑娘年紀還小,江聘好怕她認生,跟他不親密。
好幾天前他就忐忑不安地把這個顧慮告訴了瞿景,然後兩人就一起絞盡腦汁地想著能讓姑娘高興的法子。
要給她展示出達城民眾的熱情,讓怕羞的姑娘一下子就被觸動,覺得這裏是她的家。不會因為突然來了個陌生的地方而恐慌,會安心。
瞿景是見過鶴葶藶的,那一次,她見他長得顯小,還很熱心地給他塞了奶糖吃。對這個小嫂子,瞿景是很喜歡的。也很上心。
善良溫柔又好相處的姑娘,沒誰會很反感。
“這群龜孫兒…”江聘喃喃,在心裏把他們罵了千八百遍,“真他娘的不會挑時候。”
話是說著,他手下卻是把鶴葶藶摟得更緊。還移了隻胳膊去堵住她的耳朵,嘴裏念叨著,“別怕別怕。葶寶別怕。”
鼻尖繚繞的全是他好聞的清香,皂角粉和陽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鶴葶藶用手去環住他的腰,靠在江聘的懷裏默默地笑。
她才不怕呢。阿聘是大樹,能給葶寶遮風擋雨。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就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轟隆隆,像是遠方的雷鳴。聲音之大,好像腳下的土地都在顫抖。
鶴葶藶驚呼一聲,仰了臉去看江聘。唇瓣微啟,露出裏麵粉嫩嫩的小舌。
江聘倒吸了一口氣,急忙拍著她的背哄她。腦門上青筋直蹦。
瞿景那個小王八蛋…
讓他放炮,他娘的竟然放火炮!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
炮聲接連響著,也數不清有多少下。江聘的火氣越燃越旺,恨不得立時衝出去按著瞿景暴打一頓。
鶴葶藶本來是驚異的,可越到後來,就越想要笑。被江聘逗笑的。他緊抿著唇強忍怒火,鼻翼翕動,眼睛亮閃閃的,有些可愛。
外麵終於安靜下來,馬車又開始緩慢地走動起來。她環著江聘的肩,咯咯樂著,停不下來。
江聘很無奈,用大掌穩穩扶住她的腰,省的她摔倒。可還是有些不放心,側了頭輕聲問她,“葶寶,有沒有嚇到?”
“不怕。”鶴葶藶搖搖頭,貝齒咬著紅唇,抬眼看他。“最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沒有什麼比那更可怕的事了。如果以後你一直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
她臉皮兒薄。以前的時候,說句喜歡你都已經是頂天甜蜜的情話了,現在卻這樣不吝嗇的,給了他這麼多。
江聘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俯身親吻她,一疊聲的,“我在。”
鶴葶藶笑起來,有些癢,便用了小小的勁去推他的臉。
她本以為,這麼久未見,分的時間比合的時間還要長的多,再見到他,她至少會有些拘束的。可能比剛嫁他時的那個夜晚,也放開不了多少。
可真見了麵,她才知道。原先的那些,真的隻是她神經兮兮的胡思亂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