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剛醒。”陸岐然含笑看著她。

他眼裏還帶著點睡意,將醒未醒,幾分蒙矓,輕浮放浪卻又十足坦蕩,程如墨呼吸頓時有些亂,“我起床了,”她撐著床坐起來,誰知下一秒又叫陸岐然伸手拉了下去,一把攬進懷裏。

“你放開。”

陸岐然大笑,“我說了睡沙發,是你讓我進來的,引狼入室,怪不得別人。”

程如墨臉貼著他緊實的胸膛,聽見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臉頓時燒紅,“呸,什麼狼,頂多算隻狼狗。”

“我要是狼狗,你是什麼,嗯?”

程如墨徹底慌了。

正想著,腰上受到的鉗製消失了,陸岐然收了手,又往後挪了點,恢複了平日裏慣常的模樣,笑著看她:“這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謝。”

程如墨怔了怔,隨即斂了目光,淡淡說:“沒事,同學一場。”

她打算坐起來,陸岐然看出她的意圖,伸手將她的手一攥,說:“再躺會吧。”

程如墨瞥他一眼,心想蓋被窩純聊天,有意思嗎。

雖然這麼腹誹,她還是乖乖躺著沒動。

“和我說說,你和白蘇的事。”

程如墨一時沒吭聲,盤算著陸岐然究竟是想知道她和白蘇之間哪部分的事。她想了想,方說,“沒什麼事,六年前的你確實是塊香餑餑,白蘇也看上你了,讓我讓給她。”她自嘲一笑,“讓不讓這事,我做得了什麼主,她該去問葉嘉讓不讓。”

“你們就是因為這事鬧掰的?”

程如墨頓了兩秒,“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兩個女人為你反目成仇,聽著特有成就感是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程如墨靜了片刻,“我和她漸行漸遠,不能說和你沒關係,但你頂多算個導火索,跟斐迪南大公被刺殺一樣。但一戰醞釀了那麼久,各種勢力蠢蠢欲動虎視眈眈,有沒有這個事,最終都會爆發。我和白蘇就是這樣。女人之間的友情沒你們男人之間那麼單純,往往越親密的朋友暗地裏越是風起雲湧。我和白蘇,歸其究竟,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這事兒,你既不要覺得有成就感,也不要覺得有愧疚感,”她看了陸岐然一眼,“說句不好聽的,你就是個幌子。”

陸岐然一笑,“你既這麼說,我自然不會自作多情。”

靜了一會兒,程如墨問他:“你和葉嘉為什麼分手?”

陸岐然臉上表情一滯,沉默下去。

程如墨直視著他,等了片刻也沒等見答案。暗歎了口氣,從床上坐起來。

“我去年和她分手。”

程如墨正準備伸手去撈手機,聽見聲音,動作停了下來。陸岐然也坐了起來,望著黑暗中某處,低聲說:“她想結婚,而我不想去帝都,她也不願來崇城。交往八年,誰都不甘心妥協。”

程如墨頓時一陣恍惚。

八年,說起來輕飄飄的兩個字,但中間隔著兩個人蹉跎的歲月,哪是能這樣一筆帶過的。

“她大學就在帝都,當了兩年律師之後,自己和人開了家律師事務所,事業的根基都在那邊。而我從文案做起,坐到了包裝組二把手的位置。任何一方放棄,都意味著必須要到一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我並不是不願結婚,但顯然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已經跟著我耽誤了八年,我不能繼續耽誤她了。”

程如墨沒看他:“八年時間,中國打敗日本贏了二戰。時間對女人就是不公平,二十六歲,男人的歲月剛剛開始,女人的青春已到了強弩之末。”

她突然覺得興味索然,拿起手機從床上起來。

昏暗的房間裏,陸岐然背靠著枕頭靜坐著,眉宇隱在一片蒙昧之中,臉上輪廓顯得柔和,看起來幾分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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