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兒子死了個幹淨,大女兒在上京之中早已失去聯絡。恐怕也該遭了不測,小女兒雖然被她拘在身邊,但親眼見過她生不如死的情景。如今見著倒不如不知她情況還好,若是沒有元正林那老畜牲,她便不至於落到被烏三那樣的人侮辱,最後還淪為連娼妓也不如。徐氏哭得越發難受,聲音沙啞隻哭得連喘氣都喘不過來。元湘凝冷冷望著,像是木頭人一般,絲毫沒有反應。她以前也是冷淡而有傲氣的,但從不像如今一樣跟個活死人似的,那雙眼睛中帶著的死光與怨氣看得人心裏發寒。
“我如今這樣髒了,還活著幹什麼?”元湘凝嗬嗬笑了起來。她聲音粗礪,如同石子兒在地上磨著一般,聽著讓人皺眉。但徐氏聽到女兒開口,卻是又驚又喜,還欲再勸她時,元湘凝突然間狠狠盯著她:“你當初為什麼要與元鳳卿分家,為什麼!若不是你。如今我便是元家好端端的六姑娘,有元鳳卿。哪個敢那樣對我?你為什麼要將他們趕走?”元湘凝站起身來,一雙大眼珠因消瘦而像是快要掉出眼眶一般,看得徐氏心裏發寒,身子下意識的往後仰,嘴裏辯解道:“那是因為他並不是”
“我不管!”元湘凝尖叫了一聲,眼睛充血,神態可怖,徐氏嚇了一跳,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眼淚又流了出來:“我苦命的凝姐兒,你可千萬不要嚇母親。”
“嗬嗬嗬嗬。”元湘凝突然間撫了撫頭發,又重新坐了下來,臉上露出兩抹病態的嫣紅,看著徐氏笑道:“我如今不會出事的,我不會死的,元正林這老東西還沒死呢,我怎麼舍得去死?我要讓整個元家都給我陪葬!元鳳卿當初見死不救,我也不會放過他,你將蘇氏哄來吧,讓她將兒子也抱過來,我身子髒子,往後也不想嫁人,我活著沒意思,但死了也要拖幾個墊背的,我要讓元鳳卿嚐嚐失去了妻兒的滋味兒。”
徐氏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怒的,心裏有些害怕,但她原本就是將死之人,不過是拖日子心口間梗著一口氣不甘心而已,這會兒聽女兒的話,頓時勾起了她心頭的恨,讓她正中下懷,連忙就點頭道:“既如此,我們便早些下去陪你哥哥們吧,他們一定等得寂寞了。”聽她這樣一說,元湘凝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眼裏露出光彩來,輕聲喚道:“趙郎,趙郎。”
這母女二人之前一個病得厲害,一個又整日死氣沉沉的,如行屍走肉一般,到這會兒還不知道餘氏之前鬧得厲害已經被軟禁了,隻一心覺得以婆母要看孫子的名義,應該輕易就能將蘇麗言給騙過來,畢竟以前蘇麗言在她們眼裏雖然有些尖牙利爪,但其實也是個軟的,好拿捏的,否則當日也不會被她們霸了嫁妝便趕出元府來。元湘凝心裏又一向瞧不起這個出生低微的嫂嫂,覺得她一向柔弱沒用,便心裏想著要讓元鳳卿傷心難受,要讓蘇麗言後悔當日沒將她接進元家避難,一邊獰笑著,倒是比之前多了幾分生氣。
元湘凝與徐氏滿懷希望的打發了丫頭出去找蘇麗言,一邊元湘凝又起身在屋子裏看了一眼,找了隻刀子揣在了懷中,一邊召了個丫頭來:“將大老爺喚過來,隻說夫人有事與他交待,是重要的大事,足以可讓他往後夢想成真的!”下人們已經許久沒聽到過元湘凝開口說話,這會兒見她表情陰戾都不由心中發毛,隻覺得她聲音粗礪難聽,如老鴰一般,連忙就點了點頭,有人便分頭出去找元正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