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裝什麼啊,沒本事叫男人養的女人!”
“人窮誌短,馬瘦毛長啊!”洛默言感歎了一句,轉頭看向小樹,“行了,以後不會再有這些事了。”
“可是,大姐,明天有錢嗎……”二妹小水偷眼看向羅氏。
家裏的經濟原來是徐氏管,徐氏去世洛默言大病不起,自然羅氏接了過去。不過所謂的經濟也隻剩下了一屁股債。眼下春忙,洛家的姐妹種地不會,其他的活又沒有,最近隻能賦閑在家,家裏現在隻靠小四、小五兩個弟弟點燈熬油地縫製點東西賣錢,可也實在太少,別說還債,吃的都緊緊巴巴。
“我來想辦法。”
洛默言話音還沒落,羅氏輕聲道。
“我明天回趟我娘家……”
“不用!”洛默言搖了搖頭,“現在春忙,正是用錢的時候……你別管了。”
羅氏盯著洛默言半天,掩飾不住地驚訝,今天他的小娘子這是怎麼了?
晚上喝的是粥,其實每天兩頓喝的都是粥,玉米麵餅子也有數,菜就是鹹菜條子,洛默言喝的雞蛋粥不過是粥裏多了幾片蛋花,這還是小灶。
這幾天喝著這樣的粥她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想起八十年代一批幹部的吃相,嘴都撅著,都說是早年喝粥喝出來的,現在深有體會啊。
睡覺前去了趟茅房,出來和往常一樣找了幹淨的地,洛默言呼吸了好一會才壓下要吐的感覺,轉身往回走就見羅氏拿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在那站著,怕燈被風吹滅,一手籠著燈光。借著這點燈火,洛默言發現羅氏的眼睛很大,五官深刻端正,看著就很正直隱忍。這樣的相貌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說好看都談不上,更別說身材還很高了。
“怎麼還不睡?”
“娘子……”羅氏靠過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你是擔心明天要賬吧,沒事別擔心,累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知道這些話不是原來洛默言能說出來的,可她不是原來的洛默言,她既不喜歡熱暴力,也不喜歡冷暴力,特別是麵對羅氏這樣的人。
對羅氏談不上喜歡,當然也不討厭,從一個旁觀者來看,這一家人如果沒有羅氏這幾年的把持也許早就散了,那樣驕傲的徐氏能為女兒娶羅氏這樣條件的人,可見家裏艱難到了什麼地步,單從這點來說,羅氏也應該受到尊重,這也是為什麼今天看到羅氏麵對逼債腰拔的那麼直感到有點難受、剛才說出那樣關心的話。她要和他以另一種方式來相處,不需要多親,但起碼得和顏悅色,些微的體貼還是必要的。因為她們是夫妻。
生活嘛,不是一天兩天過完的,身體需要舒服,同樣心靈也需要,何況掌控權還在她手上。
“小樹還小,他說的那些話娘子不要往心裏去,他渾說的……”羅氏愣愣看著洛默言,眼裏像是湧動著什麼,半天才說出了要說的。
“沒事,我沒往心裏去,別胡思亂想了。”
“……謝謝娘子……”羅氏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洛默言沒有在意這樣的細節,而是催促他早點去睡。
三間屋,中間是廚房,家裏人口又多,隻能東屋炕上是女生,西屋炕上是男子。
洛默言躺在東屋的炕上,腦海裏閃著一個身影,讓她感到心口發堵,使勁地將其揮去,默默地告訴自己,你是洛默言,你想的應該是西屋炕上的羅氏和陳氏,然後浮現出剛才羅氏手攏著的那如豆的燈火,像是她黑暗中唯一點光明似的。
第二天洛默言起得很早,跟妹妹說了一聲悄然地離開了村子往赤峰走去。
杜家地屬於縣級,知縣衙門就設在杜家地鎮上,下麵有二十幾個村,其中燈籠村離得最近,也是去赤峰的必經之地。
鎮子很大,區域分明,外圍的是一些農戶住家,挨著的分別是集市場地,低檔的鋪子、客店、酒家、知縣衙門、富戶管家住宅區等。鎮子沒有圍牆,駐兵兩千,加上府衙差役、富戶家丁,武裝起來也有近四千人,加上不到二百裏的一府赤峰駐兵,安全上還是能保證的。
也因為府縣離得這麼近,所以大的商家都在赤峰,這就包括了錢莊。鄉下百姓既沒有太多的銀錢需要存儲,也沒有太大數額的銀錢兌換。設在這裏也沒什麼生意。
從杜家地到赤峰有兩個半時辰的路程,這指的是馬車,洛默言前世修煉的武功恢複的差不多,腳程比一般人要快,走走看看,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