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文嫿姐姐不好挪動……”
“有什麼不好挪動,沒見過誰家下人生個孩子還要占著主子房的道理,你就這等心軟,等我不在家,看人家不欺負你?去讓蘇玉把她帶走,騰出房子。”蘇朝歌像是動了氣。
“別,是我不讓她挪的。我、我……”
“怎麼,你不是想讓我騰出房子給你吧?”
“不,不是,我怎麼會那麼不講道理呢,那個,你看,你和蘇玉就要出遠門了,我、你,那個……”
“白茱萸!”
“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囑咐嗎?”
“沒有。”
茱萸姑娘很心塞,明明平日裏沒有機會也要動手動腳的蘇朝歌怎麼今天這麼不好講話,她實在不能厚著臉皮說我想跟你睡一間房啊,咬咬牙,出去吧,反正房子多,她找間客房湊活湊活吧。
“哦,看你氣色不好,那你早點歇著吧,我先出去了。”走到門口偷偷回望,隻見蘇朝歌正撫著額頭輕輕的揉捏,頭疼了嗎?這麼凶險的戰爭,到底怎麼才能讓晉王收回成命不讓蘇朝歌去了呀?哎呀,說到晉王,茱萸忽然想起了鳳古,他可是晉王的心腹,也許能在晉王麵前為蘇朝歌說個情?茱萸悄悄折返在蘇朝歌麵前坐下,小聲試探著問道:“我去求求鳳古先生,讓他跟晉王求情,換別人去可以嗎?”
“在你眼裏,蘇朝歌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嗎?白茱萸,你真讓我傷心,我隻是憂心我要去攻打的是我的故國,我即將視之為敵人的是我的朋友,也許還有我的家人,你懂嗎?”蘇朝歌睜開眼,帶著些譴責意味瞪著茱萸。
原來晉國要去打燕國,在戰場上極可能與九公子姬元瓚以及蘇家小公子蘇牧廷相遇,換個立場想,狹路相逢,怎麼忍心動手?可不動手晉王又不能饒過,要是她得愁哭了。
“懂了嗎?”
茱萸點點頭。
蘇朝歌長歎一口氣,朝她伸出手道:“懂了就把肩膀借我靠一靠,想得很累。”
茱萸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他旁邊坐下,蘇朝歌伸出雙臂就把她圈到了自己懷裏,下巴擱在茱萸腦瓜頂時不時輕歎一聲,“小茱,我身上背負了很多事,煩心事,不想講給你聽徒增煩擾,可我一個人背著又累得很,有時候都想剃了頭發做和尚去。”
“做和尚不能吃肉。”
“……”
“不能娶親。”
蘇朝歌又歎一口氣,語氣變得哀怨:“現在沒當和尚也娶了你,跟當和尚有差別嗎?”
茱萸仔細思考了一下回答他:“還是有的,現在你還可以抱我一下,當了和尚連衣袖都不能碰我的。”
茱萸還想著蘇朝歌怎麼回答她呢,卻聽蘇朝歌問她“你走不走?”
以為是問她他當了和尚她走不走,茱萸就理所當然回答“不走啊。”——然後就被蘇朝歌抱著砰得躺倒在地毯上,蘇大人仍舊緊緊環住她,騰出一隻手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胸前才罷:“既然不走,那就一起睡吧。”
睡到半夜,蘇朝歌給疼醒了,原本睡成豬把他手臂壓麻的家夥閉著眼睛,滿臉的淚,雙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不知道睡著的人還哪裏來的那麼大力氣,都要把他的肉摳出幾個洞來了。
“蘇朝歌,你不要死啊!”嗯,夢裏頭還哭的抽抽噎噎的。
蘇朝歌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出戰前夕,有人為他擔心,高興,可居然覺得他會死,生氣,唉,他為什麼看上這個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的膽小姑娘了呢?他以前一心要找一個英姿颯爽的豪氣姑娘,可現實……真是當頭一棒啊。
不過,既然是自己眼瞎也不能怨天尤人,於是,滿懷戚戚的輕輕拍著茱萸的背安撫她,做人啊,果然不能太鐵齒,他以前總是和茱萸宣稱除非眼瞎才看得上她,如今……這麼快就遭了報應。
茱萸這一晚睡得很累,夢到蘇朝歌在戰場上被紮成了刺蝟,她就一直哭著給他拔劍,怎麼也拔不完,還噴出了好多血,她捂住這個傷口那個傷口又止不住,急得她哭紅了眼,醒了覺得眼睛很疼,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睡在地毯上,嗯,當然不是她自己,旁邊還有蘇朝歌,此人笑容滿麵看著她。
“看見我沒死,你是不是很開心?”
“嗯。”茱萸點頭。
“你哭起來真是太醜了。”
“蘇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