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仁的臉沒有任何劃傷,但身上卻是傷痕累累。
捕快們麵麵相覷,那年輕的仵作更是緊張,湊過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線索是指……?”
“就在他臉上。”司馬鳳指著黃大仁的臉說。
眾人看了半天,沒看出任何端倪,倒是覺得這死人相十分可怖,紛紛退了幾步。
遲夜白也蹲了下來,就在司馬鳳身邊。司馬鳳怪異地瞥他一眼。
“準確點說,線索在他的臉上和胯.下。”遲夜白掀開了黃大仁的衣物。
司馬鳳眼皮一跳,按著他的手:“小白我來。”
但遲夜白已經掀開了。
黃大仁死的當夜,黃宅之中正好閉門打掃,準備迎接他即將回家的將軍兒子。因此府中來去的人雖多,但並無閑雜人等。
遲夜白解釋給眾人聽:這個前提便將殺人者限定在了宅子之中。
司馬鳳進來的時候,遲夜白從黃大仁管家那裏接過了黃老爺家人及宅中奴仆的名冊匆匆看了一眼。
“府內共一百八十六人,其中女子有一百一十二人。因凶手力氣極大,普通女性不可能有連刺八十九刀的力氣,因此我們先將女子剔除。”遲夜白回憶著名冊的內容,語速平緩,“嫌疑者便隻剩七十四人。這七十四之中,有十四名孩童,也可以剔除,因而就剩下六十人。”
捕快們紛紛點頭。這個階段的推斷他們能理解,而且自己就能做出來。
但即便隻剩六十人,人數也不少。因黃大仁的兒子明日就抵家,捕快們人人自危,生怕辦案不力,被這將軍手起刀落殺了。司馬鳳從來遠避朝堂,若非必要,也從不與朝堂中人結交,他也是想速戰速決的。
“殺人者定是壯年男子。”司馬鳳接著遲夜白的話解釋,“屍體身上並無明顯的受製痕跡,凶手是追趕之後,直接將黃大仁推倒在地上行凶的。他或者比黃大仁高,或者至少與黃大仁一樣高。黃大仁較為肥胖,但我見他指間有繭,也是個有點武功底子的人,不易受製。因此殺人者應該是個壯實且力氣大的男子。他殺黃大仁是冒險的。殺人者在殺死黃大仁之前與他有過一番搏鬥,搏鬥的痕跡十分淩亂,說明他沒辦法立刻製服黃大仁。血跡遍地,黃大仁是帶著血奔走的,他為什麼沒有呼救?最大的可能是,凶手第一時間破壞了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出聲。普通人刺傷人不易,要傷特定的部位更加不易,所以凶手懂武功,也如方才這位仵作所說,他也熟悉人的血肉骨骼,並且經曆過搏鬥和傷人的相應訓練。”
司馬鳳起身走到門邊:“凶手深夜拜訪,身上帶刀,顯然是有預謀的,說明他對黃大仁的憤恨,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聽他說完,眾捕快靜了片刻,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又是或者,又是可能,怎麼去找凶手?”
“黃大仁是富人,府裏奴仆都是窮的,誰不恨他呀?”
“那麼他家裏人和奴仆都有可能?你總說可能,那究竟是不是?”
司馬鳳等他們問聲稍停才開口:“確實都是可能。我們能看到的,全都是可能。”
那年輕的仵作顫著聲音開口:“都是可能……那怎麼去抓人?”
“總有人的身上能集中所有的可能,那個就是你們的目標。有殺人害命這種心思的人不會太活躍,他或者一直都沉默寡言,或者從最近開始不愛說話,喜歡獨自一人呆著。”司馬鳳轉頭問遲夜白,“壯年男子有多少個?”
“壯年……二十周歲到四十五周歲之間的男子有三十七人。”遲夜白飛快道,“這三十七個人裏麵,也許就有凶手。”
“還要再篩一層。”司馬鳳說,“沉默的、不愛說話的人。”
遲夜白忍著心中想翻白眼的*:“沒有。名冊上隻有性別年齡,不會有你說的這個。”
司馬鳳:“……哦,對。”。
這樣一層層推斷下來,迅速將一百八十六人篩減到了三十七人,眾捕快心頭雖然還有疑問,但人人都精神一振。
那年輕的仵作始終記著這兩人說的線索,趁著無人出聲,連忙問了出來。
司馬鳳眉頭一動,指著黃大仁□□:“這就是關鍵。殺人者與黃大仁胯.下這玩意兒有仇。”
眾人目光齊齊聚在屍體被割得稀爛的地方。
怪異的沉默之後,仵作突然失聲叫道:“原來如此!”
他狂熱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司馬鳳臉上:“我懂了。”
司馬鳳並不給他麵子,隻是笑笑:“畢竟這很好懂。”
黃大仁的臉是整個身體上最完整的。凶手甚至連他的喉管都隔開了,卻沒有損傷他的臉麵分毫。而在遍布全身的傷痕之中,又數落在黃大仁胯.下的刀痕最為淩亂粗暴。
“這玩意兒差點就被割下來了。”司馬鳳打量著那物,“留著死者的臉不加以損傷,反而破壞他身為男子的重要部位,這是一種典型的屠殺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