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追擊(3)(3 / 3)

昏迷之前沈光明離開自己身邊去找張子蘊,他不知道沈光明現在身在何處,又是否安全。心中突然焦急,唐鷗猛地站起來,一下踢倒了麵前那盞燈。燈火忽然之間像水潑出去一般,光亮浩蕩地淌了開來。

他終於睜開眼睛,隻見到沈光明正坐在自己麵前,雙手放在他胸前,滿臉吃驚地看著他。

全須全尾,就是憔悴了一些。

唐鷗大喘出一口氣,喉嚨發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想動動手指,但手腳都麻木發僵,隻是眼皮抖動,嘴唇發顫,竟是一動也不能動。

沈光明愣了片刻,突然展開手臂猛地撲了上來。

唐鷗身後就是牆壁,他這一撲立刻將唐鷗撞到了牆上,砰的一聲巨響。

後腦勺疼死了……唐鷗又想笑又生氣,還想回抱沈光明。沈光明緊緊地攬著他,渾身發抖,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鷗終於發現這房子的陳設有些熟悉,仔細辨認了一陣,認出是張子蘊的住房。那門響了一下又關緊了,司馬鳳的聲音從外頭大咧咧地傳進來:“不用進去了,正抱著呢,哎喲我這雙招子啊,得長針眼了……”

唐鷗被沈光明抱得死緊,好不容易把他稍稍扒拉開了,艱難地開口問:“怎麼是你……師叔呢?”

“穀裏來人了,師叔在外麵。是師叔救你的。”沈光明說。

唐鷗想了想,吞口水潤了潤喉嚨:“你也幫忙了對嗎?你也有大呂真氣的。”

沈光明抬頭瞧他,摸摸他臉,湊上去親了一下。

“是。”沈光明與他距離極近,說話時聲音像輕吐出來的氣流,拂在唐鷗新長的胡茬上。有些酸,有些癢。他略略低了低頭,找對位置,輕吻了他幾遍。

許多話也不需說得太清楚明白。唐鷗知道沈光明心頭的恐懼和欣喜,他相信沈光明也知道他的。

沈光明被他吻了幾下,眼眶便濕了。怕唐鷗發現,他便閉著眼睛,以鼻尖摩挲著唐鷗略微粗糙的胡茬。唐鷗被他弄得很癢,忍不住笑出聲,抬起勉強能動的手搭在他身上。

“我為什麼沒穿衣服?”他問沈光明,“誰脫的?”

沈光明這時才想起這回事,臉皮頓時一燙,立刻脫手閃開。唐鷗眼疾手快,飛快拽住他袖角,沈光明沒摔下去,又被唐鷗拉回了懷裏。

“誰脫的?”他又問了一次。

“……你師叔脫的,因為腹部有傷口。我什麼都沒看到。”沈光明說。

唐鷗:“……你現在看到了。”

沈光明窒了一瞬,很快回應道:“看到了也做不了什麼,你放心。”

唐鷗笑笑:“剛剛不是親我了?我還是個傷者,你就撲上來了。”

沈光明無言以對,辯白道:“你也親我了。”

“我那是多謝你。”唐鷗道,“那你呢?你是為什麼親我?”

沈光明眼珠子轉了幾轉,尷尬得說不出話。

唐鷗又湊近了問他:“為什麼?嗯?”

沈光明答不上來,伸手捂著他嘴巴。

唐鷗:“?”

見到沈光明這樣的窘態,令他死而複活的這一趟很是高興。正想再問,卻見沈光明靠近自己,飛快吻了一下手背。

“我也是多謝你。”沈光明低聲道,“多謝你沒有死,我還能看到你。”

仿佛被他的羞澀和笨拙嚇了一跳,唐鷗挑眉笑著,隻覺心頭又軟又溫暖。他不再逗他,親了親他的手心,慢慢將他抱在自己懷裏。

此時峽穀的入口處,張子蘊正與一位道人僵持著。

那道人須眉俱白,身著一身利落幹淨的道服,看似單薄,卻不見孱弱。他雙足不丁不八立在雪裏,腳下方寸,積雪竟已全都融化。

張子蘊自然看出這人武功奇高,隻怕比自己還高出幾分。但此地他絕不願意他人亂入,就連司馬鳳和遲夜白也是看在唐鷗的麵上放進來的,這個陌生道人更不可能讓步。

“走。”張子蘊言簡意賅,“你不能進來。”

“張大俠,貧道無意打擾,此番前來,隻是為了救人。”那道人微微一笑,倨傲之中又帶著幾分清高。

張子蘊眉頭一皺:唐鷗哪裏認得這種人?但他既然說是救人,張子蘊的態度便不那麼強硬了。

他領著道人走到半途,一言不發,倒是那道人看著穀中景致,頻頻捋須稱奇。他年歲不小,但言談之間還算平易,不端架子,張子蘊見他是唐鷗認識的人,唐鷗的年紀也要尊稱他為長輩,因而好不容易應了一句:“你不必擔心,唐鷗體內的屍毒我們已經處理好了。”

那道人略略一愣,隨即搖頭道:“我不是為唐少俠而來的。”

張子蘊微微吃驚:“那你救什麼人?”

“救我一位恩人的孩子。”道人再次舉掌,向張子蘊行禮,“張大俠,貧道風雷子,此次是專程來向你討辛暮雲的一條命。他母親多年前與我有贈飯之恩,風雷子曾以武當聲名起誓,隻要還活著,定保她與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