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明像是從恐怖的暈眩之中乍醒過來,天旋地轉,但還是勉強撐著自己,聽從唐鷗的話站了起來。他麵色慘白,連連咳嗽,噴出口鼻間的雪。
唐鷗見他無恙,心中稍安,突覺懷中辛暮雲的手動了一下。
這個天上掉下來的機會,辛暮雲終於得到了——他能靠近唐鷗的身。
唐鷗隻覺腹上一涼,麻木和微癢的感覺頓時從傷口向全身擴散。他驚怒交加,擊暈了辛暮雲,將他扔在一旁。
沈光明撲過來驚叫:“那刀子!”
方才刺過辛暮雲的匕首,此時正插在唐鷗的腹上。
辛暮雲竟不知何時把匕首拾了起來。這匕首太毒,唐鷗也慌了,踉蹌兩步坐倒在雪地裏,抬指飛快地點了自己的幾個關鍵穴道。
“傷處在丹田,我先封了經脈。”唐鷗拔了匕首,飛快道,“辛暮雲被我打暈了,你不用管。快,快回穀裏頭,找師叔,或者找司馬鳳和遲夜白,誰都可以。我不能再動了。”
沈光明嚇得臉都白了,跪在唐鷗麵前看看那刀子,又看看他:“怎麼辦……怎麼辦……”
“回去!”唐鷗低吼,“回穀裏,找人幫我。”
沈光明眼睛都紅了,鼻子裏一陣酸過一陣:“我幫你……我幫你……”
他抹了抹嘴巴:“把毒血吸出來就行了。”
唐鷗氣得打了他一拳:“別傻了!快回去!”
“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不能的。”沈光明茫然又恐慌,緊緊拉著唐鷗的手,“吸出來就沒事了。我以前也吃過你的血,沒有關係的,真的沒有關係,你信我……”
唐鷗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吻了吻他鬢角,肯定而有力地再次叮囑:“我沒有事,我什麼事都不會有。不需要你吸血,這毒是什麼玩意兒我們都不清楚。你去找師叔,他一定有辦法的。沈光明聽我說,看著我!”
沈光明連連點頭,看著他。
“隻要你現在立刻出發,在半個時辰之內找到師叔或者司馬他們,讓他們把我帶回去,我絕對不會有事的。”唐鷗問他,“清楚了嗎?半個時辰?你要救我,沈光明。”
沈光明總算聽清楚,連忙瘋狂點頭:“我救你,我救你……”
他把自己的劍也塞到唐鷗手裏,讓他自保,隨即轉身朝著密林外頭狂奔。
出了林子仍舊是狂暴的風雪,吹得他打晃。沈光明連喘帶跑,在這寒冷的天裏也跑出了一身密汗。
四處都是白茫茫,他也認不出路,隻記得大概的方位,一邊跑一邊努力辨認。
半個時辰究竟有多久他著實也不清楚,跑得氣喘也沒見到峽穀的入口。正惶恐時,忽聽遠處傳來了一聲清嘯。
沈光明大喜:他認出這是張子蘊的聲音。
“唐鷗師叔!”他一邊奔跑一邊大叫,“唐鷗師叔!!!”
張子蘊在峽穀裏頭接到了司馬鳳和遲夜白,還十分慈悲地給遲夜白一些山妖和繃帶。聽遲夜白兩人說唐鷗與沈光明正在七星峰上追逐辛暮雲,他不由得怒罵了幾聲。七星峰的地形雖然不負責,還算是直上直下,但由於暴雪,對於不熟悉地形的人來說還是很難辨認出方位的。司馬鳳聽他這樣講,立即打算出去找唐沈二人,但被張子蘊阻止了。
他出來不過一陣,便聽到了沈光明的叫喊聲。
沈光明飛快地和他說了唐鷗現在的狀況,要帶他回去。回去的路也不好找,好在還能聞到辛暮雲身上那股怪異的香氣。張子蘊將他挾在肋下,一路根據他的指點狂奔,總算回到了唐鷗和辛暮雲身邊。
辛暮雲仍舊昏迷不醒,唐鷗歪著坐在樹下,半個身子都被雪蓋住了。沈光明撲到他身邊,發現的手極冷極僵,急得連喊他幾聲。
張子蘊摸著唐鷗的脈門探了半天,抬頭看沈光明。
“你的大呂真氣練成什麼樣了?”
沈光明不知他用意,老實回答:“還行吧。”
“他體內的青陽真氣正護衛著他的心脈,但屍毒驅不出來。”張子蘊說得飛快,“我需要你的幫忙。”
“好好好。”沈光明狂點頭,“怎麼做?”
“先把他運回去。”張子蘊一手扛著辛暮雲,一手抓起唐鷗,“我先帶他們回去,你自己尋路回來。能聞到氣味是吧?”
“聞得到。”神官們點點頭,看著昏迷的唐鷗,很是焦急。
“他現在聽不到我們說話了。”張子蘊見他神情急切,罕見地試圖安慰他,“青陽真氣封鎖了他的五感,就跟我當時給你傳大呂真氣的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