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司城大概是想讓人做點什麼的,但是剛把手機拿出來,正好一個電話打進來。
是護士找他。
“先生,竹小姐醒了!”
他已經轉身邁步往醫院裏走,步子有些大,進電梯前才“嗯”了一聲,然後掛掉。
上電梯後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樓層數字的變化,眉峰輕輕撚著,雙手插在大衣兜裏。
電梯一到,他便大步邁了出去,直接往病房走。
但真的倒了病房外,男人一雙長腿卻反而緩慢下來,最後幹脆停住了。
眉峰越見收緊,一言不發的立著。
護士看到他站在那兒的時候趕緊走了過去,不解的看著他,“先生?竹小姐醒了,您不進去麼?”
鬱司城看了護士一眼。
片刻,才低低的,麵無表情的問了一句:“她現在什麼情況?”
護士眨了眨眼,“肩上的傷確實需要養著,皮肉貫穿,估計要留疤,其他的問題不是很大,沒有腦震蕩,或者骨折,一起其他後遺症,您放心!”
“你先下去吧。”
其實,對鬱司城來說,他倒是寧願她留下個後遺症。
尤其是那種最爛俗的失憶,不是挺好?
她會忘了他們之間那些糾葛,也會忘了他親手在她麵前對唐嗣做了什麼。
他是做好了放棄她,放棄跟她的一切的準備,但放棄了也可以從零開始。
病房裏,很安靜。
竹煙坐在床上,一個肩膀麻木著,她抬頭看著窗外黑乎乎的天,問了護士,知道還是那個日期,
但是很懷疑是不是她昏睡好幾天了。
在她昏過去之前,她其實覺得這一覺下去真的死了倒是好,如果再醒來,她和鬱司城,該以什麼樣的姿態麵對麵?
“咚!”輕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皮鞋踢到了門框。
竹煙轉頭信眼看過去,正好看到鬱司城走進來,整個表情都很明顯的落了下去。
然後收回視線。
門口的男人幾不可聞的緊了緊抿著的薄唇,僅僅因為她淡漠的轉了視線。
“他怎麼樣了?”她沒看他,但是問了話。
鬱司城當然知道她問的唐嗣,可他一點也不急著回答。
長腿看起來閑適的邁到了不遠處的沙發邊,略微倚靠著,朝她看過去,沒有什麼表情,就是那麼看著她。
她抬眼就正好對上那樣一雙完全陌生的眼。
對著她道:“這個時間,不如先關心關心自己的處境?”
竹煙不解,微蹙眉,柔唇輕輕抿著。
“沒了他,你什麼都不是了,現在落在我手裏,不該考慮處境麼。”他依舊淡得沒有起伏的嗓音。
聽出來了,他的確把她當做了根本沒有過交集的人。
在她選擇唐嗣的時候,他就做了這樣的決定,竹煙理解。
她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反正孤家寡人,落誰手裏不一樣呢?至少在你手裏不愁吃穿。”
男人似是冷哼了一下。
“你未免把我想得太仁慈。”
這話多少讓竹煙愣了。
可是想一想也對,這一次,他不是買她的,沒必要看在錢的份上對她好。
竹煙轉回頭,“所以,他到底怎麼樣了?”
其實,她沒有往最壞的結果想,可是聽到鬱司城冷冷的給出那兩個字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木楞的。
他說“死了。”
再沒有下文,跟他在當場不把一條命當命一樣。
就算是現在,鬱司城也唇畔涼薄,輕輕睨著她,“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沒有資格!”
“用他一條命,換我鬱家幾條命,我便宜了他!”
其實,她一直都不覺得鬱司城殘忍,隻是偶爾喜歡折磨他而已,但是現在不那麼認為了。
他終歸是和一般商人不一樣的。
“便宜了他?”她微微仰臉,唇色灰白,“那要不要把我的一起拿去?盛唐沒了,他也沒了,我算是他的家人,不是麼?”
鬱司城眉峰壓低下來。
情緒終於有所鬆動,“怎麼?沒了他還活不了!”
她的確這麼覺得的。
真的感覺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所以她笑著,點頭,“對,曾經我所有生命的重心是唐嗣,後來成了你鬱司城。”
說到這一句,她一下子有了些許的哽咽,眼眶一下子逐漸變紅,連她自己都覺得,最近真的身體水分太多了,都往眼眶湧。
笑得很難看,依舊要仰臉看著他,“可是現在鬱司城成了別人,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意思。”
嗬!
男人立在那兒,目光掃過來,傾斜的角度剛剛好狠狠紮在她身上。
“你倒是聰明,到現在,擺出一副沒了我會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