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彧感歎道:“小賀總這一招真是狠,都是一家人,下起手來怎麼沒一點兒顧忌……”
掛了電話,夏蟬脊背發涼,越發替賀槐生擔心。
賀啟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要是狗急跳牆,保不準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之身,或者,當年賀啟華既能在刹車上動手腳,如今又何嚐不能如法炮製?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賀芩。
她給丁永貴打了個電話,委婉地提及此時,丁永貴說:“賀總早就想到了,大小姐現在有人二十四小時全程保護,出不了什麼差錯。”
夏蟬鬆了口氣,是的,賀槐生從來心思縝密,不至於把弱點漏給敵人。
丁永貴又說:“還有,夏小姐,其實也有人在保護你,雖然賀總不讓我告訴你,但我希望夏小姐盡量呆在屋裏不要出門,以免給安保工作造成不必要的漏洞。”
夏蟬一震。
過了片刻,她問:“他這兩天好嗎?”
“還好。
丁永貴這人一貫公事公辦,夏蟬知道問不出什麼細節,隻得掛了電話。仍舊放心不下,便給賀槐生發了條信息,“一切保重。”
很久以後,賀槐生方才回複:好。等我。
夏蟬便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隻在小區周圍活動,去趟超市,或是買個菜。
三天下來,相安無事。
夏蟬一直跟張彧保持聯係,被告知後天公司便要舉行董事會議。如今賀啟華醜聞熱度未停,星暉股價還在下跌,這麼下去,恐怕將要傷及根本。
正這時,夏蟬又收到一則噩耗,謝星洲的媽媽手術之後引起並發症,去世了。
夏蟬看著謝星洲發來的信息,手心發涼。
緊接著,第二條信息跳出來:她生前說了些過分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如果我知道她是這個意思,就不會讓你來了。
夏蟬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得回複:節哀。
許久,謝星洲沒再回複。
淩晨,夏蟬突然接到謝星洲的電話。
她這人骨子裏就不是殘忍的人,實在不忍心不接這個電話。
謝星洲在那邊,喊了一聲“夏蟬”便不再說話。
夏蟬也不知道說什麼。
片刻,她聽見謝星洲聲音黯啞地說:“我買了點兒啤酒,我現在你樓頂上,你能不能上來,陪我喝兩杯。”
夏蟬沉默片刻,說了聲“好”。
她換了身衣服,拿上鑰匙和手機出門。
城市光汙染,即便到了晚上,天色也非完全黑沉。夏蟬一推開門,便看見謝星洲坐在天台的護欄上,白色襯衫的衣擺被風刮著,那背影似要隨時墜下去。
夏蟬心裏一驚,“謝星洲。”
片刻,謝星洲回頭,看她一眼,從護欄上下來。
謝星洲把搭在臂上的外套往地上一鋪,“坐。”
夏蟬看了看,還是坐了下去。
謝星洲開了一罐酒,遞給夏蟬。
夏蟬接過,先沒喝,隻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謝星洲喝了口酒,“在超市遇見你那次,沒忍住跟到了樓下。”
夏蟬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悅。
謝星洲聲音發苦,“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就那一次,我保證。”
夏蟬不至於非得挑這個時候往他傷口上撒鹽,便也就沒說什麼。她抿了口酒,酒液冰冷發苦,不知怎的,就想到給謝星洲踐行的那次。
謝星洲也沒說話,隻悶頭喝啤酒,很快,地上便散落一堆的啤酒罐子。
夏蟬歎了聲氣,“少喝點。”
謝星洲笑了笑,忽然問她:“你有沒有煙?”
“你不抽煙的。”
“我想試試。”
“……我戒了。你別抽,那不是好東西。”
“你告訴我,那是什麼味道,會讓你忘掉苦悶嗎?”
夏蟬沉默片刻,“那隻是一時的,太軟弱的人,才會借助於煙酒。我很軟弱,但你不是。”
謝星洲低笑一聲,“不,你這人其實比誰都堅定。我記得你說的話,做了決定,就絕不回頭。事實上,我做不到。”
夏蟬拿起易拉罐,又喝了一口,“回頭沒用。”
謝星洲抬眼看著她,扣在啤酒罐上的手指猛地捏緊,“……如果我說,有用呢?夏夏,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