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愣了一下,一時反倒比她更激動,“真的?”
陳艾佳手伸進提包裏,摸了一陣,掏出枚戒指,沉甸甸的鑽,映著日光隻覺得耀眼,簡直能閃得人神誌不清,“太大了,我都懶得戴。”
夏蟬啐她一口,笑說:“你給我適可而止啊。”
到車上,夏蟬一徑兒追問,非要陳艾佳同她講一講複合的細節。
“沒什麼好講的,你隨便找本言情小說,裏麵都寫得一清二楚。”
夏蟬不以為然,“真要是那些死纏爛打的戲碼,我不信你會回頭。”
陳艾佳便笑說:“真的就是死纏爛打,不信拉倒。”
她頓了頓,說道:“我剛走沒多久,程子晉就跟過去了,無非是希望我不要衝動,起碼酒店的工作不要辭。我當時去意已定,那時候我爸媽甚至都已經開始張羅著要幫我找工作了。整個春節,他就住在酒店裏,時不時的跟我打一通電話。初六的時候,我爸下樓時摔了一跤……”
夏蟬低呼一聲,“嚴重嗎?”
“沒多大事,就摔骨折了。那時候,程子晉跑去醫院看我爸。我爸媽隱約聽人說我在崇城‘傍大款’什麼的,特別生氣,就當著程子晉的麵,把我臭罵一通。罵得特難聽,什麼‘寡廉鮮恥’‘家門不幸’……全都罵出來了。回頭我就跟程子晉說,我跟他再沒可能了,除非他娶我。我說這話,壓根就是想跟他劃清界限,因為我知道他這人絕對是不會輕易結婚的。果然,他就走了……”
夏蟬輕哼一聲。
陳艾佳笑了笑,接著說,“過了一段時間,他又跑回去找我,意思是放不下,但也不想結婚,跟我承諾以後不會再有別的女人。”
夏蟬說:“想得很美。”
“哈,我也是這麼回他的。我就咬死了除非結婚,否則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見他。之後,他很長時間又沒聯係。我那時候剛剛找了一個工作,正在試用期,幹得好好的呢,他又跑去了,就在我們公司樓下,把戒指給我套上了。”
“……”
陳艾佳看她一眼,笑問:“聽得還滿意嗎?”
“不滿意。”
“哪裏不滿意?”
“你應該再折磨他一頓,不該答應得這麼輕易。”
陳艾佳笑了,“其實,每個人都有不願妥協的底線。對於程子晉,不結婚就是他的底線。他願意為我妥協,我覺得這就夠了。不一定非得考驗什麼的,這些都是虛的,沒意思。”
夏蟬若有所思。
陳艾佳看她一眼,“我講完了,你呢?”
“我怎麼了。”
“別跟我裝傻。”
夏蟬沒吭聲。
“我看過賀槐生的新聞發布會了,真的沒想到他能恢複到這樣的程度。”陳艾佳看著她,“他甘心聾了這麼久,你覺得全是為了忽悠賀啟華嗎?沒必要。他其實就是自尊心太強,非要證明自己,即便是殘缺的,他也不比任何一個人差。這樣的人,你要讓他心甘情願去做出改變,肯定得有一個契機——你覺得這是什麼?”
夏蟬一時沉默。
她的底線是不學手語,因為這意味著她要放棄的自己的立場去遷就賀槐生的世界。
而寂靜的環境,如果對賀槐生而言是安全的、習以為常的,那麼他的底線,恐怕就是拒絕改變。
如今,他們都甘願放棄了當初奉為圭臬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