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廠,兩人遇到了上午發言的那個老職工。
他正在那兒監工,見到賀槐生出現十分激動,“……小賀總。”
賀槐生朝他伸出手,他手掌在自己褲子上擦了又擦,才跟賀槐生握了握。
賀槐生又向他詳細詢問了如今工廠的開工狀況,工人的生活狀況等等。
老職工照實回答了,末了,一抹眼睛,“小賀總……我知道,我就知道,老賀總的兒子,怎麼可能是個慫包……”
賀槐生張了張口,最終卻隻沉默以對。
“小賀總,早些年的事兒我都聽說了……現在啊,我就盼望著您能把您自己該得的,都拿回去!”
最後一句話,聽得夏蟬也跟著熱血沸騰。
她一早知道自己沒看錯人,□□,賀槐生這樣的,即便困於灘塗,那也僅僅隻是一時。
考察完畢,兩人預備去吃晚飯。穿過廠區,自後門出去。在門口,掛著一塊鏽跡斑斑的牌子。賀槐生突然停下腳步。
夏蟬也跟著停下,順著他目光看過去,鐵牌上的字依稀難辨。夏蟬連蒙帶猜,大約看出來,那上麵是“星暉肥皂廠”幾個字。
賀槐生伸手,將牌子取下來,“這是最早的肥皂廠的門牌,我爸沒舍得扔。”
夏蟬沒說話。
賀槐生目光低垂,手指十分溫柔地摩挲著牌子上凹凸的字跡。
片刻,他將鐵牌又照原樣掛回去,“走吧。”
夏蟬上前一步,將他手挽住。
他手上還沾著鐵鏽,便也同樣地沾到了夏蟬的掌心裏。
頓了一會兒,他將她手緊緊地握住。
晚上,兩人回到崇城。
賀啟華雖說中午已經抵達崇城,可直到現在,仍沒有做出反應。
賀槐生絲毫不著急,工廠承諾的暫停罷工隻有四十八小時,四十八小時之後,如果賀啟華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局勢恐怕將超出他的控製。
夏蟬也不去星暉大廈了,現在形勢一團亂麻,她要還在賀啟華跟前晃悠,必然討不到什麼好處。
這一年來她時刻緊繃神經,如今得閑,暫時也不打算折騰,自己在家休息,偶爾替賀槐生做一頓飯。
正雲譎波詭的時候,夏蟬收到陳艾佳消息,說回崇城了,讓夏蟬去機場接她。
航站樓外,夏蟬遙遙地便看見了立在門口的陳艾佳,她穿一條酒紅色連衣裙,格外的紮眼,就那樣半倚著玻璃,劃拉著手機。來往有男人駐足或是回頭看她,她連眼也沒眨。
夏蟬心想,這人哪有過年敗退時那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回去休整幾個月,越發成了精。
陳艾佳似有覺察,抬眼看見夏蟬了,立即向她揮了揮手。
夏蟬走過去,先被她一個熊抱。
夏蟬給她勒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使勁掙開了,朝她身後看了看,“就你一個人?”
“不然還有誰?”
“還能有誰,程子晉呢?”
“他這段時間都在崇城啊,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我跟他又沒有聯係。”
陳艾佳拖著箱子,跟夏蟬一道往停車的地方走。
夏蟬便問她:“怎麼又回來了?”
陳艾佳笑了笑,“某人三顧茅廬,我大發慈悲,給他一個麵子。”
夏蟬拿眼瞧她,“你倆……”
陳艾佳挑眉而笑,“你覺得程太太這個稱呼好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