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冷鍋冷灶的,誰也沒心思下廚。周蘭耷拉著肩膀,在沙發上坐著,似要融進她身後投下的陰影之中。
夏蟬拿出手機叫了兩份外賣,自己回臥室,翻箱倒篋。
這房子也是租的,兩室一廳,客廳自己辟了一塊地當做餐廳。房子采光不好,常年陰暗潮濕,除了睡覺,夏蟬一般都不愛待在房裏。就這樣不過六十多個平米的破房子,房租也在逐年上漲,怕再過兩年,她們就得滾去睡大街了。
夏蟬捏著四五張卡,走回客廳,往周蘭跟前一遞。
周蘭抬眼。
夏蟬冷聲說:“就這麼多了,隨你拿去折騰,今後你這破事,別指望我再替你出一分錢。”
周蘭一愣,停了半晌,方緩緩伸手將夏蟬手裏的卡接了過來。
“密碼是我生日。”
周蘭攥著卡,囁嚅半晌,終是一句話沒說。
夏蟬重回到臥室,在床沿上坐著,垂著頭,腦袋裏一片空白。
直到旁邊手機響了一聲。
她隻當是垃圾短信,是以瞧見屏幕上“平安保險”那幾個字時,還真打算直接鎖屏,片刻才意識到是賀槐生。許久沒聯係,她都忘了給他改了這麼個備注。
賀槐生說:我回崇城了。
夏蟬回:怎麼,要我過來侍寢麼?
她自顧自笑了一聲,笑過卻又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賀槐生說:出來,請你吃飯。
夏蟬:我已經點外賣了,明天再說吧。
賀槐生:那你吃了再出來。
夏蟬歎了口氣,問他:在哪兒?
她補了個妝,換了身衣服,拿上包出去,立在門口看了看周蘭,“一會兒我讓外賣直接送上來,你自己吃,我有事出去。”
周蘭垂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夏蟬直接去了吃飯的地方,是家獨門獨院的私家菜館。為求保險,她還是將車停得有一段距離,自己步行過去。
到包間一看,不止賀槐生,程子晉也在。
夏蟬愣了一下,倒是程子晉,笑著跟她打招呼。
夏蟬有點兒不自在,微微頷首,叫了聲:“程總。”
“坐。”程子晉指了指賀槐生旁邊的位置。
程子晉笑說:“有一陣沒見了,夏小姐最近怎麼樣?”
“冬天到了,程總聽我名字就知道怎麼樣。”
程子晉哈哈大笑,“和賀啟華共事,是不大輕鬆。”
夏蟬猜想程子晉和賀槐生應當是私交甚篤,隻是摸不準程子晉到底知道多少,今天這飯局又是個什麼性質,便隻語焉不詳地說:“在哪兒工作都不輕鬆。”
程子晉主動給夏蟬倒了杯茶,“夏小姐別拘謹,本來老賀是要跟你單獨吃飯,我正好要跟他說點事兒,也就厚著臉皮過來了。”
“你們說完了?”
“說完了。”
夏蟬說:“那就好,不然你倆在一旁比劃,我一個人怪像電燈泡的。”
程子晉說:“要不你也去學個手語。”
“我為什麼要學?今後也用不上幾回。”
程子晉笑了,瞥了賀槐生一眼。
賀槐生一直微微側著身,便於看夏蟬的口型,夏蟬這話一說出口,他稍稍頓了頓,神情倒仍是平靜。
一會兒,菜端上來。
一邊吃菜,程子晉一邊說:“你跟老賀的妹妹吃過飯嗎?”
夏蟬一頓,“賀小姐來崇城了?”
“你不知道?她都快來兩個月了,天天纏著我,要我給她在酒店裏安排個工作。”
夏蟬在心裏算了算,就是她剛把貓還給賀槐生那會兒。都兩個月了,但賀槐生從沒提起過,陳艾佳也從沒跟她提起過。
夏蟬撇下眼,“恐怕我還沒這個榮幸。”
程子晉笑說:“你見了她,就一點不想有這個‘榮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