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當真以為,淵虛天君好端端地一人過來送死。
就算是再膨脹,也會有個底線。
如此一來,他倒不妨給那位添點兒堵……
一念即明,極祖便從特殊的渠道,將這個消息,傳給了另一位當事人。
很簡單的一句話:“昊典,還記得嗎?”
他移目中天世界,看那邊似乎更加遊走於外圍的羅刹鬼王的素白身形,眼神愈發冷冽,然而形之於外的狂笑聲,也愈發地恣意狂狷。
便在笑聲裏,凍寂魔國鋪開,以他為中心,精準的一千裏半徑,就像是一個劃定的鬥場。
“來!”
鋪開的凍寂魔國,正好將淵虛天君徹底地包圍進去,便在這一刻,那位速度驟然減慢。
虛空凍透,魔意不息,便如寒冰地獄,而他就是這一片天地裏獨一無二的主宰。
魔國之中,極祖的心念無所不在,變化由心,任何一絲最微的念頭,也能在瞬間抵至最強的極限。
所以,在將淵虛天君包圍進來的一刹那,他已經下了死手,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先一步給予淵虛天君重創,最好是讓很可能隱身在側的昊典為救人而暴露。
當然,如果能一擊致命,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然而此刻,本是被寒意鎖固的淵虛天君身上,明光亮起,從胸口一直擴散到全身。
是太霄神庭?
極祖意念微動,卻是早已經做了準備,拿出了針對性的手段。
沒有見過淵虛天君這樣吞一處體係、一處近似於洞天的虛空世界“進肚”的。
但一些擁有虛空法器、法寶的強者,他殺了也不是一個兩個。
個別也會有比較接近的情況,對付這種人,就要將形、神、器徹底的切分開來,動靜法則的深層震動,是最好的手段之一,
震動的頻率已經劃好,真形法體是一種,陽神是一種,法器法寶則是另一種……
“咦?”
已經極其周全的手段,卻是落到了空處。
因為這一刻,淵虛天君的速度驟增,完全沒有之前受凍寂魔國壓製,舉步維艱的模樣,整個人在明光之中,仿佛是虛化了。
凍寂魔國能感應到他的存在,卻無法加以限製。
明明是如臂使指的部分法則,卻像是左手打右手,纏在一起,窒澀難通。
極祖猛然明白過來:
是了,淵虛天君的月光,可以照徹諸天世界,恐怕一應虛空屏障對他來講,都沒有太大意義。
而且,月光灑遍凍寂魔國,很多與真實法則相關的法則結構,都受到幹擾,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本來與魔國渾化在一起的,他的真身所在,竟然也暴露出來。
這就是層次境界,是神通手段!無疑也是淵虛天君最強的一部分。
此等神通,倒像天底所有“自辟天地”神通的克星一般,若淵虛天君本人不具備“自辟天地”的基礎,焉能有這份所得?
極祖再次讚歎,殺意卻愈發熾烈:
可惜你選錯了方式!
真身也不再搞什麼迷惑人心的把戲,就那麼邁步上前,重拳轟擊。
餘慈看著極祖的拳鋒抵至,深透骨髓的寒意,還沒有徹底消散。
雖然已經從楊朱等人身上,見識過凍寂魔國的威能,可真正將形神置於其間,才能理解其中的恐怖。
“映照諸天”的神通,能夠幫助他自由進出凍寂魔國,保留了一定的主動權。
可是修為境界的差距就在那裏。
這處“凍寂魔國”,渾染了極祖強絕意誌、浩瀚魔意、法則衍化種種元素,完美無瑕,渾然一體,且彼此催化,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平衡狀態上,實現了各自的極致。
所以,這份寒意,也就化入其中一切元素,像是混染的劇毒,層層滲透,入而難消。
拳勁轟至,餘慈立掌當胸,接下了這一拳,其實此刻兩人相距至少還有三百裏之遙,但餘慈已經通體劇震,因為連渡天劫,不是那麼穩定的形神結構,都有離散之危。
可是,餘慈沒有避開的意思,更不會退縮。
他為什麼要找上極祖?
不是被上清宗的血仇迷了心誌;
不是讓“上善印”的成功衝昏了頭腦;
當然更不是太霄神庭化入之後,膨脹的自信。
他的原因很簡單:
他要渡劫,渡心魔大劫!
由於蕭聖人的點醒,餘慈明確了心魔的法理根本,可問題在於,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思嚴謹的人物,用心、用腦子去分辨你我、內外之別,對他這個“雜貨鋪子”來講,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那麼,思來想去,隻有一個也許能夠立竿見影的辦法:
用身體去體會好了。
用他已經習慣的、也是餘慈唯一能夠確認的、徹徹底底屬於他的那份本能。
用一場真正的戰鬥讓自己清醒!
他也不想碰極祖,這會讓他看起來很蠢,可是,不挑極祖,他還能挑誰?
參羅利那?羅刹鬼王?無量虛空神主?
還是正在湖底磨劍玩的造化劍仙?
反正都差不多,那就是你了吧!
至少這一拳,總比不過陸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