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玉湖底的獻祭之事暴露出來之後,這些臨時的盟友,一個個都模糊了態度,難有共識。以至於,他現在竟然要期待一個剛剛步入六欲天魔境界的小女娃……
“帝天羅,在下麵呆了有一個月了吧,還沒有出來嗎?”
手下小心翼翼回應:“根本加持,個個不同,也許……”
這不是鴉老樂意聽的話,他需要帝天羅,需要她表現出的根本加持。
這是一種“大義名份”,雖然在魔門之內,講究這個頗是可笑的樣子,然而隻需換一個詞兒,比如“法理規矩”,就很貼切了。
雖然他都承認,自己是一門心思想往外跳的,可越是這樣,越合適拿著這玩意去折騰人。
魔門東支和無量虛空神主走得太近了,雖然他所在的無量地火魔宮,日月星三魔君所在的東陽正教,都是算是這一派係的,可即便是專門為無量虛空神主立教的東陽正教,在獻祭這件事上,手筆、態度、立場,似都要遠遠不如。
鬼鈴子真舍得下血本,也真敢選邊站隊!
無量虛空神主頗有“野心”,在魔門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雖說是這兩三劫來,規矩了很多,可鴉老相信,狗改不了吃屎,藏得再嚴實,也有露出本性的那一天。
這次獻祭,很可能就是了。
所以,相較於中天戰況,東北方其實更招他的關注。
也因此,北地人心動蕩的奇妙變化,很自然地就讓他聯想到那邊。
這是天魔殿式的虛空神通,手法老辣,他亦有所不及,必然是精於虛空神通,而且何時埋在人心之中,亦不可知。
顯然,無量虛空神主……
洗玉湖那邊莫不是出結果了?
忽地又生感應,但不是來自於南方洗玉湖,不是東北的魔門東支,也不是剛剛的人心微瀾,而是就在他腳下,在地心深淵這真界魔門的根本重地之內。
鴉老霍然起身,便往下去,很快到了往地心深淵去的入口,裏麵又有人趕出來報訊:
“老祖宗,下麵……”
“是帝天羅?”
“不,不是,是《聖典》!”
鴉老一時愕然,也在此刻,潮水般的壓力,從深淵內部湧出,內蘊無上威儀。通向下方的甬道中,一應修士,沒骨頭似地軟倒下去,跪了一片。
鴉老心神悸動,一時竟不敢再往下去。
因為他能夠感覺到,這份壓力,果然是來自於《聖典》之上,類似於根本加持,是與元始魔主“聖道”和合共鳴的表征。
若此時他湊過去,萬一被測出個什麼,就算沒有實質性的損失,麵子上也不好看。
腦子飛轉,想從曆史上找出類似的情況,以做參考。
可是腦中剛有一點兒頭緒,又是震動傳來,源頭已不再是地心深淵,而是整個真界大範圍的震蕩。
之前,參羅利那、淵虛天君、蕭聖人等交戰之時,偶爾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但這一回,震動不同以往,仿佛是一頭深藏在地底的巨獸,在有規律地一呼一吸,竟然有了韻律感,
也是這一刻,快要支離破碎的真界法則體係,變得分外鮮明,卻是用最不穩定的狀態換來的。
這下就沒錯了。
魔門東支的獻祭已經接近尾聲,無量虛空神主必然是得了絕大好處,在《聖典》上顯化。
幾番念頭轉過,他忽又一怔:
在《聖典》上……似乎是哪裏不對?
鴉老再也忍耐不住,咬牙進了地宮,一進入其中,《聖典》深沉恢宏的力量,時刻圍繞左右,就像是濃鬱得化不開的黑暗,封絕五感六識,隻能通過與元始魔主,或者說,是通過與魔門體係的一點兒共鳴,來確認方向。
鴉老這時候就該慶幸,自己數劫以來,已經將地宮深處各層,都一一踏遍了,否則以他此時的心態,形成若即若離的感應,說不定真要丟人現眼。
他還應該慶幸,元始魔主的垂顧始終都是有限的,地心深淵九層平台,當他下到三層的時候,《聖典》的力量已經開始減弱,讓後麵的路程輕鬆不少。
當鴉老到第九層,看到始終站在最前沿,行若無事的帝天羅之時,又不免有些羨慕。
得了根本加持的人,就是有這樁好處。
不管修為境界怎樣,都可以站在距離元始魔主“最近”的位置,親聆“教益”,事實上,也就是擁有親眼觀睹《太元天魔根本經》的資格。
而這原本是自在天魔級數的大能才擁有的特權。
想當年,他就是機緣巧合,從這樣的觀睹中,意外悟出了元始魔主當時所在,得了一次親往元始魔主座下聽講的機會,回來之後,眼界開闊,倒是生出反意,這裏麵曲折之處,倒是難為外人道了。
莫名發了一些感慨,意識也有些恍惚,無疑是受到了元始魔主威能影響。
鴉老收懾心神,向一旁執禮甚恭的帝天羅點點頭,定睛往《聖典》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