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外一直圍觀的村民,實在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不滿的情緒最終變成了憤憤的聲討:“太不公平了吧!放著街道不作修整,咋就偏偏專門鋪排翠仙樓院門口呢?”
“就是!就是!一樣樣的都是人,憑啥分出了三六九等?”
“寡婦就有特權?”
人們是越看越氣憤,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找村長評理去”,怒衝衝的村民一窩蜂朝村長家湧去。
剛走到半路,大家就停住了腳。不知是誰提前報了信,老遠就看見柳萬福帶著村幹部大模大樣朝對麵走來。
“我說村長,這事也做得太不地道了吧!誰家的院門口也沒有整修,憑啥在翠花樓門前大做文章?”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扯著嗓門大聲嚷嚷著。
“瞎吵吵甚了!”柳萬福有點不耐煩了。白眼仁向上一翻,繼續說:“誰說隻給翠花家修路了?”
大家夥一愣,不明白村長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個個張著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柳萬福一看,心中暗笑:到底是沒有心性!一句話就讓老子震住了!
他站在一塊木板上,定了定神,雙手插著肥腰,慢條斯理道:“不是不給你們修,是人家翠花自己使了銀子,要求給修路。不信,你們可以問問李會計。”
大家夥的目光“嘩啦”一下,全聚到李會計身上。李會計的臉分不清是什麼顏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他哪裏收到翠花的一分錢啊?可在村長麵前,又不敢說出實話,隻能陪著笑臉點點頭:“是……是……”
“你們要有錢,也交給李會計,想修哪都行。”柳萬福撇下最後一句話,背過手,一搖一擺邁開了步子。還沒走出沒幾步,方才那個年輕人也快步向前走來,不容分說擋住了柳萬福的去路。村長一看是牛大水,立馬來了火。
“你想咋?翻天呀?”村長剛把話說完,牛大水的眼睛睜得如牛眼般大,衝柳萬福吼了起來:“不要以為大家夥怕你不敢聲張,在爺看來,你球也不是!也不要以為沒人管你了!”
牛大水前幾年落下氣管炎,平時說話都有點氣喘,現在更是有點吃力。他稍稍緩了口氣,接著理論說:“翠花掏錢了?你他媽的哄誰?每天給翠花上供還差不多!”
話音未落,圍觀的一群人一陣哈哈大笑。柳萬福哪裏被這樣奚落過?臉被臊得醬紅,他隨即用手指著牛大水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知深淺的東西,別給臉不要臉,你知道啥?”
這個村民也不示弱,立即還口說:“咋,撈了錢還不讓說?爺是身體不做主,要是擱在往年的時候,老子非把你告倒,不信沒人站出來說話!”
柳萬福一聽這話,心裏“咯蹬”一下,像是瞬間掉進了冰窟窿裏,一下子沒了底。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心虛,馬上支支吾吾說:“跟你一時半會兒也理論不清!”甩下這麼一句話,便扭頭邁步走了。
村長剛走,牛大水立即召集眾人說:“柳萬福看來是不會真心給大家夥辦事的,咱找上麵的人說理去!”
人們齊聲喊道:“好!”這樣一來,牛大水便帶著一夥人去上級部門找人說理去。
誰知,等走到村口的時候,回頭再看,剛才還呼啦啦成群的隊伍,此刻僅剩一個女人。牛大水很是感激她,苦笑了一聲。“哎!金花妹子,你也回去吧!”
女人一臉坦然,聲音脆生生的應承說:“咋,大水哥,隻興你去不讓別人去?”
牛大水咳嗽了一下,喘著氣說:“這裏水深得很,一個女人家就別蹚渾水了!”
牛大水說罷,擺了擺手,撇下金花,自個兒朝前走了。
也難怪大家夥臨陣脫逃。誰也不願意去做“縮頭烏龜”。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到上麵評理去,可結果呢?非但沒有解決問題,柳萬福反倒更加囂張了。當然,背後這些人,無一例外讓柳萬福穿了小鞋,隻得暗暗叫苦。因此,再也沒人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營生了。
牛大水低頭生著悶氣,“哼哧哼哧”的正往前走,一直緊緊跟在後麵的金花,使勁喊了一嗓子:“大哥,等等俺!”
牛大水回頭禁不住愣住了。這個憨女人,怎麼還跟著啊?
“愣著幹啥,趕快走吧,柳萬福早該有人管管了!”金花像是很有把握的說道。牛大水在金花的感召下,二話沒說,一起相跟著來到村口,乘中巴車走了。
事情很快傳開了。正當大家夥駐足觀望等待之時,牛大水和金花竟不聲不響的回村了。
隻過了半晌的工夫,兩人就回來了,人們很是納悶。近前打聽,二人啥話也不說,隻是嗬嗬的笑兩聲。人們一瞧是這樣的態度,也就不再指望什麼,漸漸地把這件事淡忘了。
誰知,第二天天剛亮,村西頭便傳來一聲女人哭天喊地的聲音,大家夥聞聲尋去,才知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