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純熙呆呆地睜大眼,淚水沒有知覺地流下,一瞬間,她感覺渾身的力量都卸了,垂下了雙手,耳朵都在鳴動。
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應景時說完就往後坐去,人不支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呼吸困難,低下眸看著自己手中的絨盒,眼中再無旁人。
夜晚的風透著滾滾的涼意。
周純熙看著他,看了好久,忽然真正地清醒過來。
她以為,應景時對她的放縱是沒有底線的,原來,一切隻是她的以為。
這一次,他不會再被誰喚醒了。
現在的應景時是不可能被趁虛而入的。
不對,是她從來沒有成功過。
意識到這些,周純熙幾乎是狼狽地往外跑去,慌不擇路地逃跑,她知道,她再也沒有理由站在他麵前了。
她跑得重重摔了一跤,渾身發抖,痛苦絕望。
她痛得很想大叫,聲音卻全啞在喉嚨裏。
那是她愛的男孩……
他因她沉淪,也因她在他身上放了最後一根稻草,沉進地獄。
那是她愛的男孩……
她卻未曾有一刻是抱著守護的心。
這一刻,鋪天蓋地的後悔像無雙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可已經無濟於事。
淚水淌了滿臉,再也無用。
遠處,應景時還是那樣靠著柱子坐著,落拓而寂寞,直到夜幕下,應寒年朝他大步走去,將身上的風衣脫下蓋到他的身上。
……
應景時被帶回了醫院,路上,林宜將那枚北鬥七星的女戒戴到他的尾指上。
一路上,沒人像周純熙那樣喋喋不休地勸著他,都隻是安靜地陪著他。
應景時也很安靜,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但到了醫院,李醫生還是想都不想地給他打了一支鎮定劑。
在藥物的作用下,應景時很快便沉沉睡去,將這一晚的動靜全部存進夢裏。
待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厚重的窗簾遮著窗,泄出一絲光來,落在他的床尾。
應景時躺在床上,睜開眼就是頭頂上方的輸液袋,藥量明顯加重。
他沉默地看著,眼中毫無波瀾。
他想,李醫生應該給他加了不少的藥,他竟然不發抖了。
他側目,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兄弟姐妹,而是江茜,江茜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正擔憂地看著他,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見他看過來,江茜有些局促地手放到自己的腿上,道,“是我想進來看看你,你……要喝水嗎?”
“……”
應景時木著臉看她,輕咳一聲,喉嚨裏又被血腥味占據。
見他咳嗽,江茜忙站起來替他攏被子,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應景時看著她的動作,嘴裏的血腥味更濃,“不恨我麼?”
聲音沙到極致。
如果不是他,白茶又怎麼會死。
聞言,江茜的手僵了僵,在一旁坐下,聲音微哽,“剛知道茶茶出事的時候是恨的,可後來想想,我們做父母何嚐沒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們逼她,她怎麼會離開家裏,怎麼會患上抑鬱,要不是你和你母親陪著她,她就是活到了老,也不一定能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