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宇看出她的意思,卻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萬程站在那裏,擔憂地看著她,“你傷著哪了?”
“……”
周純熙像聽不見似的,隻固執地往旁邊看去,低低的腳步聲在夜晚響起,她轉過眼去,隻見那燈光被人移走,照亮了一個身形纖瘦的人。
如白霧般虛幻的光落在那人身上,朦朧了長發下的一張臉龐。
周純熙看過去,分不清那是年少時總擋在她前麵的少女,還是那個長大後冷著臉轉頭離去的身影……
周純熙忽然直起身體,但傷痛帶來的脫力讓她一下子扭曲地趴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白茶站在那裏,看著黑暗中有燈光落在周純熙瘦弱的背上,那裏刺目的紅色濕黏一大片,顏色深得已經看不清傷口在哪,她的目光震了震。
旁邊的驚呼聲響起。
淩宇試圖去拉人。
周純熙勉強撐起雙手,耗盡所有的力氣朝前爬去,一點一點,艱難地爬向白茶的方向。
大樓外傳來救護車的聲響。
旁人都錯愕地看著她。
白茶站著,看著她的動作,垂在一側的手猛地握緊,指尖深深地陷進掌心裏。
短短的一段距離,遙遠地像是永遠都到達不到一般。
鮮血早已滲到地上,她每爬一步,身下就拖出一些血色。
她的麵容慘白,找不出一分色彩,一頭發被冷汗濕透,她的目光都是虛的,她就這麼不停地、不停地朝著白茶爬過去。
淩宇、萬程叫她的聲音,她聽不到。
應景時、葉樺他們注視過來的目光,她看不到。
白茶看著那隻染了鮮血、瘦弱不堪的手抓上自己的鞋背,心狠狠地顫了顫。
她不知道周純熙要做什麼。
周純熙就這樣趴在她的腳下,想抬頭看她一眼,卻怎麼都抬不起頭來。
染血的手攥住了白茶運動鞋上的白色鞋帶,試圖做些什麼,卻什麼都做不了,她早已站不起來。
“白茶,白茶……”
她低低地呢喃著。
虛弱蒼白的聲音很快湮滅在黑暗中。
她的手終是從白茶的鞋背上滑落下來,手指帶著最後的幾分固執扯落下一根鞋帶,緊緊地攏在手裏,仿佛抓住了一份特殊的信念。
“……”
白茶看著昏死過去的周純熙,看著那一截在她掌心中變紅的鞋帶,指甲更加用力地陷進掌心,直到痛得有濕意淌出。
……
手術室前的走廊上,眾人神情各異地或站或坐著。
應景時拎著一個醫藥箱走過來,無聲而強勢地將白茶拉到一旁,把小小的醫藥箱暫時擱在窗台上。
他托起她的一隻手打開,隻見她的掌心裏已經是一片血色模糊。
應景時的目色定了定,抬眸看她,她的臉上神情很平,不顯傷悲,不顯憤怒,更不顯痛楚……
“沒注意。”
白茶對上他的黑眸,輕聲解釋。
應景時看著她什麼都沒有說,拿起醫藥箱裏的醫用棉蘸了藥水替她擦去掌心的血跡,藥水浸過傷口,她疼得下意識一縮。
手被應景時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