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鍾的時候,我心情舒緩很多,也許是天氣的原因,海魔號不願盲目冒險,再損兵折將,而我最期望的是,他們盡快離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們的附近。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天色開始轉為黑暗,我又吃起鯰肉,眼球上麵繃緊的肌肉神經,放鬆許多。這種飄灑細雨的天氣,並不十分影響作戰,如果一連幾日,都看不到海魔號母船上派出的兵力,那隻有一個可喜的答案,敵人放棄交易離開了,或者說去其他海域搶奪財富和女人了。

然而,海盜的真正動向,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陰雲淺薄的天際,不知何時出現兩個黑點,在望遠鏡的視角裏,宛如一對兒蒼蠅,並行而平穩朝峰頂靠近。

敵人確實狡猾,不再從海河交彙的水道進入島林,他們避開從一開始就被監視的被動戰術,采用飛行武力,從大泥淖的上空斜插到峰頂。這樣的優勢好比對弈,可任意擺放棋子。

我的心髒幾乎跳出喉嚨,剛才的美好期望,被這兩架逼近的叢林直升機徹底粉碎。我輕輕拉開一簇繁茂的枝葉,順著粗獷的樹幹再爬高些,然後雙腿夾緊大樹枝,挺起上身,一刻不肯放鬆的觀望著敵人的直升機。

這一下,我全明白了,自己當初的想法實在幼稚。滄鬼滿心期待的交易對象,竟然把稱之為“低空毀滅”的直升機都帶來,就算心地善良的佛祖,這會兒也能看破對方的動機,握起憤怒的屠刀。

海魔號的母船遲遲隱身不現,原來是要給滄鬼出其不意的打擊,搶劫原本需要支付高額金錢的軍火。看來,滄鬼賊窩裏那幾個嘍囉,絲毫沒被海魔號放在眼裏。

海魔號裏的那個海盜頭子,一定在母船裏胡亂猜忌,認為自己身邊出現奸細,走漏了搶劫軍火黑吃黑的消息,才迫使幾艘探路的小白艇直接遭受毀滅打擊。

希望那個未曾蒙麵的家夥,擴大對海魔號內部船員的猜忌,多采取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手段,這種窩裏鬥自然是越凶越好,敵人的自動消亡,對我來講是件大大的好事。

但我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前方二點五公裏遠的峰段,兩架叢林直升機垂直淩空靜止,機身腹部拋下一根繩子,接著便噴下煙霧,五個披掛著翠綠色偽裝服的海盜,背著長長的布包,快而有序的抱繩滑下。

他們一從直升機上一落地,就立刻蹲跪在一起,圍成圈狀,一張張塗滿迷彩油的臉上,看不出原本膚色。但他們那一顆顆凸鼓的白眼珠子,隨著鼻下細碎的唇語滴流亂轉。我知道,那是在布置戰術。

叢林直升機在兩側峰頂,各自卸載下五名狙擊手,然後調轉高速運行的螺旋槳,變向返航。

機身掠過的瞬間,下麵剛剛遭受風雨襲擊的濃密大樹,又被吹的東倒西歪,仿佛綁了皮筋兒在地上,始終掙紮不起來。

我本想趁敵人著地之際,先射殺一名狙擊手,但觀測了兩架直升機後,我不得不放棄這個機會。每架叢林直升機的艙門上,裝載了一台對地射擊的“霸氣閻王”,那種恐怖的武器,想想都令人悚然。所以,我一旦射擊敵人,就等於招惹到了兩架帶翅膀的重型機槍。

海魔號的經濟實力,通過這兩架直升機,已窺豹一斑,萬一直升機上麵再配備了熱感應係統,縱使茂盛的樹枝,絕對一流的偽裝,都會成為窗戶紙。一旦與其交火,隻怕沒等駕直升機擦著頭皮飛過,便給上麵的機槍手射成碎塊兒,滾落進山石縫隙。

二戰爆發時,有很多大規模戰區,平均消耗四到五萬發子彈才能射中一人。而狙擊手的子彈,幾乎是1:1的殺傷效果。海魔號上的海盜頭子,非等閑之輩,他這次確實用對了戰術,將損失減緩到最小,將攻擊輸出提升到最大。

明明知道峰頂布置了狙陣,仍要頑固的灑下十名狙擊手,滄鬼販賣的這批軍火,對他們的誘惑力,真是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或許,那個海盜頭子有著納粹品性,非要嚐試一下攻堅戰,奪取戰利品的同時,也奪得心理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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