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枝頭的猛禽(5)(1 / 1)

子彈擊在了這條赤尾鮐的蛇腹,也是它全身最粗的段落,若換我這種等級的狙擊手,多會射爛它扁平的三角腦袋,難度係數如做小兒遊戲般,毫無樂趣。

抱著狙擊步槍,趴在炮台上的蘆雅,並未表現出興奮,她認真的用右手作刀狀,在自己喉嚨上切過,用這種動作示意我目標已死。其實蛇身就掉在我腳踩的橫木下,屍體倒浮在岸邊的水上,隻剩那條細長的紅尾巴,像垂釣的魚漂,一起一伏的跟著漣漪搖擺。

我繼續抓緊伐木進程,更加狠猛的掄砍大樹,四肢的肌肉,在我揮出的巨大蠻力下,已經鼓脹高凸。我左胸膛上堅硬的肌肉,也膨脹到和下巴持平。

很長時間以來,我多是靠奔跑與遠程射殺為作戰方式,因為少有肉搏,平日的肌肉雖然格外彰顯,但遠不及此時。借著水中倒影,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胸腔和背肌,輪廓幾乎大過腰粗一倍。

“咯咯咯咯,吱吱吱吱。”大樹最終承受不住烈斧的傷害,開始發出即將傾倒的呻吟。我又猛砍了幾下,像給它一個死前的痛快。

樹肉裏的年輪,被板斧看得混亂,無法分辨。但飽含水分的碎木屑,帶著木質特有的鮮香,一起撲崩在我胳膊、胸膛、臉上。我很喜歡這中秀木的味道,它勾起了我歸家的心切。

“咯咯咯,咯咯咯。”聽聲音便知道,大樹的重心偏離到八十度了,我急速閃身,側閃到大樹即將倒壓的後麵,雙臂再用力一推。呼啦一下,水花四濺,巨大的樹冠紮進淺水。

水草下的無名小魚群,被嚇得如關燈後消失的碎影。有些在逃跑時,甚至嫌水速不快,而急得躍出水麵,結果跌撞在幹燥的斜橫朽木,一時間粘在上麵。待緩了幾口氣兒後,積攢些體力,才又彎甩火柴棍大小的身子,拚著運氣蹦回到水裏,嚇得直往底層鑽去,再也不敢靠近水麵。

樹冠雖然很大,枝刺橫生,倒栽進淺水後,卻傷害不到魚群裏的任何一條。因為小魚們可以憑借凸鼓的眼球,早早察覺出水麵影子的異常,及時避開。

驚嚇不是無償的,很多魚並未跑遠,便又折了回來。它們並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情況,大片魚群會過來啄食樹冠枝頭的嫩葉,其它魚群也圍攏著,捕捉那些泡進水裏的螞蟻和食葉蟲。

這些食物鏈,並非單獨存在,小魚群會引來大魚群捕食,大魚群又會引來體積更大、性子更猛的上端食物鏈敵手。我為了避免自己被食物鏈的連鎖反應疊加進危險,就急速的揮斧,砍禿樹冠,一是嚇退魚群,二是把樹加工成梁條,便於托運回甲板。

大樹斜倒在岸邊,長十五米粗一米,清理完旁枝岔節,我便放下斧頭,開始向潛水推移樹身。由於周圍的環境比在平地移動大樹要困難很多,所以我必須借助杠杆和共振原理,才有可能一點點的挪動大樹,直到河岸的深水邊上。

大樹幹的一頭,像挺起的大炮,上仰四十五度角。我控製好樹幹一端,利用共振原理,將千斤的大木積累搖擺,最後猛地爆發,使其向前崩彈幾米。這需要很大的體力和氣力,我雙手臂上的肌肉,已經膨脹到極限,鼓起的青筋,如爬滿條條蚯蚓。

直挺的大樹一旦滾進河岸邊的深水,再操作起來就容易很多。連接大船的三條繩索,被我解開一條,綁在伐好的大樹頂端。然後,我麵向炮台揮了揮手,示意池春和幾個女人,可以開始拉拽繩索了。

借助水的浮力,粗長的大木很快靠到船下。我又拎起板斧,去砍伐身後另一棵大樹。此時,太陽已經升起。站在濃密的森林邊緣,可感受到天蓬縫隙穿透下的陽光,鋒芒卻不刺眼。

池春她們把大樹幹拉回到船下,固定好繩索後,便又忙碌起晾曬鱷肉的工作。有了溫度的森林,像全身蠕動著的綠色巨魔,雖然我隻是站在森林邊緣,費勁兒地削砍每一顆大樹,可卻如傷害到的是它的腳趾。

厚重生猛的板斧,不管掄在哪株高大的植物上,造成的破壞相當嚴重。我不斷揮砍,頭頂滲透下的道道細弱光芒,漸漸變得飽滿溫燙,宛如天空的鑄造師砸好了熾熱鐵劍,一條條斜插進森林。

大滴大滴的汗水,在板斧和大樹碰撞後,從我手臂上震得灑落,酷似戰馬的飛蹄,奔馳過清澈小溪時踏起來無數細碎水珠。每當汗水要入侵眼睛,我就猛得左右搖頭,長長的發梢,隨著臉上的熱汗,一起甩舞飄灑。

斧頭撞擊大樹的聲音,猶如兩軍陣前的戰鼓,挑釁著森林,也挑釁著它內部一切未知的掠奪生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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