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離開嵐山後,在途中接到一條短信,就讓唐寶成等隨行人員先返回徐城,他與孫亞琳連個司機都沒有帶,開車折往崳山。
“短信連手機號碼都沒有顯示,到底是誰有材料要交到你手裏,搞得神秘兮兮的?”孫亞琳將沈淮的手機拿在手裏,將那條短信翻來履去的看了好幾遍,都看不出什麼明堂來。
沈淮開車,沿著崳山城東的巷道往裏開,看到戴影站在巷子邊翹首張望的身影,將車停過去。
孫亞琳對戴影全無印象,但見她顏容豔麗,卻刻意穿了件素色的連兜外套,想來是不願引起路人的注意,也就沒有出聲驚著她。
戴影見這邊停下車來,看到沈淮探臉出來,鬆了一口氣,將揉得皺巴巴的幾頁紙遞過來,說道:“戴毅前些天拿了一疊文件回來,我也看不大明白,這幾頁紙是他丟垃圾簍裏不要的,我偷偷的藏下來……”
沈淮接過那幾頁紙,看了兩眼就放下來,跟戴影說道:“辛苦你了。”
戴影也是怕她跟沈淮接觸的事情叫別人撞見,不敢巷道邊跟沈淮多聊什麼,也沒有看車裏還坐著誰,就折身往巷子裏走去。
巷道很窄,沈淮慢騰騰的將車往後倒到大街上,再問孫亞琳:“我們要不要在崳山歇一天?”
“好吧,”孫亞琳還在研究戴影交給沈淮的那幾頁紙,說道,“這幾天東奔西走,骨頭都要累散架,在崳山歇一天,也能緩一口氣。”
沈淮就直接將車開往“崳山人家”。
車剛進院子,楊麗麗就從樓裏跑出來,待看到沈淮坐在駕駛位上,清豔的笑臉一凝,訝異的問道:“你怎麼有閑工夫跑到崳山來?”
“怎麼,難道是我就不受歡迎啊?”沈淮問道。
他已經好久沒再見楊麗麗,見她容顏依舊美豔動人,穿著棕色外套,袖子挽起小半截,露出如玉似藕般的一截雪白小臂。
這幾年來,誰也沒有想到,楊麗麗會真的就甘願留在崳山,經營這麼一家規模不小的雅致旅舍,也是崳山的山水將她的眸子養得愈發的水潤跟明亮,說是明亮,卻又藏著三分難以言明的陰翳,深邃仿佛古井幽潭;臉蛋也柔潤嫵媚。
楊麗麗在辦公室裏看到孫亞琳的車,還以為孫亞琳到崳山來歇兩天,真是沒有想到沈淮跟孫亞琳在一起,但也不能再躲起來說不見,嗔怪的橫了孫亞琳一眼,怪她沒有提前打電話說一聲。
要說不相思也是欺人欺己,但楊麗麗卻是不知道如何處理她跟沈淮那夜滋生的孽緣。
想不透、寧可不見,她這兩年在崳山倒落得自在,陡然間遇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笑容凝在如脂的臉靨間,倒是有另一種出奇的媚態。
她瞅著沈淮的臉,心裏也有幾分波瀾,但嘴裏怎麼都不會承認的,隻說道:“哦,那你一定是過來見餘薇的。”
“餘薇也在崳山?”沈淮訝異的問道。
雖說他跟餘薇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但有些事不是清者就能自清的,寇萱與楊麗麗關係又是親近,保不定將那晚發生的事情都說給楊麗麗聽;當然,孫亞琳也不是嘴很牢的人。
“聽說是過來談項目,你要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詳情了。”楊麗麗說道。
沈淮想到自己一糟糊塗的情感,也不知道楊麗麗是歡迎,還是不歡迎,見她故意扯到餘薇身上去,就知道她還是不願意見自己,也有些難堪,倒有些後悔決定在崳山留宿一晚。
四月的天氣溫和的很,沈淮趕往嵐山之前也沒有想過要在外麵留宿,隨身沒有帶什麼換洗衣服,也沒有其他什麼行李,楊麗麗安排他跟孫亞琳住的房間是帶一座小天井的院子。
天井圍廊下鵝卵石鋪地,角落裏種有兩叢翠竹,楝樹下有一張石桌圍著幾張樹根雕成的矮墩,雅致得很。
此時暮色正好,夕陽餘暉照在楝樹梢頭細碎的紫色花朵上,幽香撲鼻。
“戴毅他們這時候研究浦成集團的材料作什麼?他們想從浦成集團挖開缺口嗎?”孫亞琳慵散的問道,“不過,這才說得對邏輯。”
在陳寶齊、戚靖瑤等人有意的引導下,省內宣傳口有意縱容媒體以及一些境外環境機構在嵐山沿海大開發等問題上製造事實,事情看上去有針對沈淮的意圖。不過,中央換屆在際,沈淮不認為胡係這時候在省內有必要將矛頭指向他,懷疑胡係此舉很可能是借他攪渾別人的視線。
戴影發現的這個情況,跟沈淮的猜測吻合,邏輯上能講得通。
戴影交給沈淮的幾頁紙,沒有什麼絕密的消息,都是有關浦成集團一些零碎的材料——不過,單就戴毅無事研究浦成集團的材料這件事來說,就已經是絕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