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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從車裏拿了煙,走到湖邊的水台上點了一根煙。
沈淮發現他站在這裏,還是能給小樓裏的人看到;他不喜歡站在能給別人觀察到的明處,往東邊水杉林裏走了幾步,蹲在湖邊的yin影裏,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樹木沉在湖水裏的暗影。
翠湖對麵,就是東華的市中心。
除了電視塔給一串燈光勾勒出來,其他地方已大多陷入沉寂的黑夜之中,看不出半點繁華的氣息。
不要說之前沈淮留在記憶片段裏關於海外繁華都市的印象,就是他這些年全國各地也跑了不少地方,叫他對東華市的發展滯後極有感觸。
說起來東華市也臨江靠海,是最早對外開放的沿海城市。
三區六縣有七百萬人口,人力資源充足,教育資源也充足。
在八十年代中前期,東華的工業底子在全省還能排前三,還有幾家從事鋼鐵冶煉、船舶、機械製造的支柱企業。
不過,進入九十年代,隨著幾家支柱國營企業快速衰落,而民營經濟又沒有活躍起來,東華的經濟就相繼給其他地市甩在後麵。
市鋼廠就是一個典型,效益好的時候,一年盈利超過三億,差不多能抵當時東華市十分之一的地方財政;現在在顧同等人手裏,卻成了這麼一個爛攤子。
翠湖對岸,就有一座市鋼廠投資建造的天衡大廈。
九零年項目啟動時,市鋼廠號稱投資兩個億,要建造東華市第一座過百米的摩天大樓。隻是沒想到天衡大廈的地基剛打好,市鋼廠就陷入經營困難,再也抽不出大量的資金來搞建設。
三年時間來,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多方催促下,天衡大廈才艱難的收了頂,但後續工程沒有資金投入,停在那裏差不多有大半年時間。
一入夜,天衡大廈就黑黢黢的一片,一點燈光都沒有,仿佛東華市的市中心在那裏缺了一塊,就像是整座城市身上刺眼的大傷疤。
不僅僅是市鋼廠,而東華的所有市屬國營企業整體衰敗以及經濟發生的嚴重滯後,置身其中的沈淮,比誰看得都清楚,想得都透,迄今想來尤叫人覺得痛心。
“市裏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吳書記也搞得很被動,現在吳書記指定要我陪同陳市長的愛人,希望事情能有挽救的機會,再說市裏也沒有其他女同誌,你叫我怎麼做?”
沈淮看著夜色下的翠湖,正遐思邇想之際,突然間聽見周裕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
沈淮往樹林外看去,看到周裕一邊拿著隻“大哥大”跟人通電話,一邊大步的往湖邊走來,看她的神情頗不耐煩,聽著也像是跟丈夫在爭吵什麼:“請你不要無理取鬧,我真的是在工作。你要是不相信,你到南園來看好了。你不是氣你,你要我怎麼跟你解釋?”
沈淮心裏想:難道周裕的丈夫懷疑她這麼晚都不回家是在外麵偷人?
想想也難怪,周裕的丈夫雖然癱瘓在病床,但防賊的心思沒死,怎麼會不明白周裕天值鮮花怒放之時,在別的男人眼裏,會是何等鮮嫩的一塊美、肉?
雖然周裕仗著自身的背景硬,不怕別人對她潛規則,但是誰能保證周裕熬得住守活寡的寂寞,不找個情人安慰一下自己的心靈?
沈淮本來要出聲提醒周裕,聽到她與丈夫爭吵的私房話,反而猶豫著要不要叫周裕知道他在暗處。
沒等沈淮有什麼反應,跟丈夫在電話裏爭吵得心浮氣躁的周裕,也往水杉林裏走來,叫沈淮不吭聲都不行。
“咳!”沈淮輕輕咳了一聲,提醒周裕他在樹林裏。
不過周裕還在跟丈夫辯解為什麼今夜不能回去,沒有注意到沈淮的存在。
沈淮站起來跟周裕打招呼:“周秘書長,也出來透口氣啊!”
周裕根本就沒有想過水杉林裏有人,為丈夫的疑神疑鬼跟過度敏感滿心怒氣,又不能叫別人聽到看笑話,一心想著往林子裏鑽,能好好跟丈夫大吵一架,直衝到沈淮跟前,才冷不丁的意識到到一個黑影在跟前站起來,幾乎就貼著她的鼻子尖。
“啊!”周裕尖叫之餘,接著就把手裏的“大哥大”,朝黑影臉上砸,腳上給一絆,身子就往前撲倒。
沈淮也是倒了八輩子黴,額頭給吃了一記狠的,周裕摔倒時,手撐在他的胸口上,也叫他身子失衡,直直的往後摔倒。
沈淮下意識的想抓住什麼,也隻是抓住周裕撐在他胸口上的胳膊,帶著周裕直接摔他懷裏,兩人打滾似的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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