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搓了搓手指,緩緩,“不覺得啊。”
“……”胡安和瞪眼看著他,默。
七聊八扯之後,再踏出府衙的門已是正午。盛夏裏太陽火辣辣,薛延用手擋在前額,漫無目的地繞著街走,他沒回家,就在街上隨便買了個饅頭啃。隴縣一共也沒幾條街,燈市街、永安街、甜水巷,還有條富寧路,薛延整個下午都在外頭繞來繞去,尋查是否有待租賃的店鋪,以及各個路口的客流量。
待他終於心裏有了數,打道回家時,已近黑了。月亮掛在樹梢,透過蓬蓬樹影,隱約可見。
家裏的雞鴨已經趕進了籬笆裏,院子安安靜靜的,隻有廚房亮著燈,阿梨坐在廚房門口的凳子上,懷裏塞著胖墩墩的阿黃,正耐心地剝花生。她腳邊已經堆積了一片的花生殼,旁邊的袋子裏也裝滿了仁兒。
在外奔波一日,身子已乏累極,卻在見到她的那一瞬一掃而空。薛延把外衫脫下來搭在肩上,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往阿梨身邊走。
馮氏在裏頭做飯,蔥花炸鍋後香氣撲鼻,薛延站在離阿梨一步遠的位置,看她吸了吸鼻子,抿出個笑。
他起了壞心,繞到阿梨背後去,趁著她彎腰去抓新花生的時候,忽的用手蒙住她眼睛。
阿梨驚叫,忙抓住他手腕拉下來,回頭對上薛延含笑的眼。他眼型細長,又是內雙,麵無表情的時候瞧著冷冰冰,笑起來後又讓人覺得分外暖,阿梨拍了拍他手背,聲,“幼稚鬼。”
薛延從身後抱住她,用臉頰去蹭她耳根,道,“我沒有。”
阿梨察覺到他胸腔震動,歪頭問,“你什麼?”
薛延便就乖乖蹲到她身前去,張了張嘴,道,“你給我顆花生我就告訴你。”
阿梨按開一個花生殼,把粒兒剝出來扔到旁邊袋子裏,,“都是生的,不好吃,況且待會做菜還要用,哪裏有空餘的給你吃。”
薛延“嘖”了聲,道,“你這不一袋子呢。”
阿梨瞟他一眼,聲,“就不給你。”
薛延眯起眼,涼涼問,“為什麼不給我?”
阿梨笑起來,她坐得端端正正的,很認真地與薛延,“你知道嗎,剛才你問我討食吃的樣子,像條狗。”
薛延哽了一下,回過味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我像狗?”他把肩上搭著的衣裳扔到一邊去,直起腰將阿梨抱在懷裏,一手鉗製住她的腕子,用牙齒去磨她的耳垂,低低道,“膽子漸長啊。”
阿梨聽不見他什麼,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耳朵眼兒吹進來,癢得很,她閉著眼往後躲,又被薛延按在牆上,欺負得更狠。
“花生,花生!”阿梨淚都笑出來,衝他,“薛延你別鬧,花生都灑了。”
薛延不聽,反而變本加厲。阿黃早就被擠到地上,在花生殼裏滾了一圈後,傻呆呆坐起來,不明所以看著他們。
過了好一會,馮氏終於聽見外頭響動,她拎著水瓢出來,問,“幹什麼呢?”
薛延把臉紅的透透的阿梨擋在身後,笑著答,“我們鬧著玩兒,沒事。”
馮氏警告地看他一眼,道,“你下手別沒輕沒重的,馬上吃飯,洗手去。”
薛延好。
待馮氏又轉身進了廚房,薛延才敢把身後的阿梨露出來,她口裏含著幾縷碎發,不輕不重搡了他一下,提著裙擺跑遠了。薛延晃了晃身子,彎唇。
晚飯吃蔥花雞蛋餅,還有一碗絲瓜湯,清淡香口。
飯吃到一半,薛延忽然開口道,“我今日去看了看房子。”
馮氏喝了口湯,問,“什麼房子?”
“店麵。”薛延正色道,“我想一想,咱們還是像原來那樣,賣些早點。隴縣的早點鋪子許多,但都平平無奇,靠的都是老顧客撐起來,但若是想在其中殺出條路來,難也不難。”
他的太快,阿梨沒看懂,茫然地眨眨眼。
薛延便就慢下來,與她一字一句地,“我們將薛氏生煎包重新開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