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心聲,再見洛華(1 / 3)

坦白心聲,再見洛華

恍若城堡一般無二的宏偉建築……皇汀。

祁千昕的突然到來,並沒有令皇汀內八位長老感到過多的詫異,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首座上的謙長老,一拂胡須,緩慢地站起身來,滿麵和藹笑容的對著到來的祁千昕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祁公子,請坐。”

祁千昕也不客氣,一拂衣袖,在廳內左側的首位上,落座。

這時,有婢女,送上茶來。

“祁公子,敢問,你可是為了阿楚的事前來?”

祁千昕伸手,接過婢女手中遞上來的茶盞,杯蓋半掀,輕輕地抿了抿杯沿,再慢慢的喝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道,“卻是為了阿楚而來。”淡淡不帶起伏的話語,配上那無波平靜的神態,以及那優雅的賞心悅目的舉止,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氣質,自然而然的就展露了出來,恍若是天生的王者。

謙長老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緩緩一笑,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輕輕的揮了揮手,讓婢女退下,道,“祁公子,你現在前來,定然是阿楚已經有了決定。既然如此,那你作為她的叔叔,難道,不該支持她的決定麼?”三兩句話,輕巧的便將對麵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絲似有似無的怒氣,給撥了回去。

“那也要看是什麼決定了,難道,明知道她走錯了,也要支持她麼?”俊美的五官,薄唇勾勒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直覺給人一種散漫的不羈,但,鳳眸眸底偶爾劃過的那一道精光,卻銳利的令人心驚!

謙長老亦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溝壑的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一成不變的笑意,明明清潤和煦,卻又直覺給人一種深不可測,“那祁公子認為,何為對,何又為錯?”

“我認為對的,自然就對,反之,則錯!”倨傲至極的話語,對與錯,要看他怎麼看!

“祁公子,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專斷了麼?”

“那又如何?”

鳳眸半斂,唇角含笑,但那一抹笑,卻並未到達眼底,反而在瞳孔中一轉後,折射出異樣淩厲的光芒,一字一頓道,“你們,到底是拿什麼條件來讓她答應的?”

“祁公子真的想知道?”謙長老笑著反問!

祁千昕不語。

謙長老微微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索著要不要說,半響,淺笑著據實以告,道,“以醫治好你的失憶為條件。”

聞言,祁千昕倏然垂下了睫毛,濃密如羽扇般的長睫,霎時悄無聲息的遮住了眸內的光芒,但,盡管如此,那一雙妖冶的鳳眸,還是將其他七位長老的神色,絲毫不漏的盡收了眼底。不知何時放下了茶盞的手,半交握在身前,右手指腹,有一下無一下的輕叩著左手手背。

周身的空氣,不知不覺間,都隨著那一襲紅衣的沉默,而安靜下來,仿佛,他就是有那種改變周圍氣息的能力!

“祁公子,阿楚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你!”

長久的安靜中,謙長老不同的話語,卻是同一個意思,再道了一遍。

祁千昕不覺勾唇而笑,鳳眸睜開,眸底,平靜的一如深不見底的海水,“如果是因為我,那這一事件,就好辦了!”

謙長老靜望著對麵的男子,混沌中暗藏銳光的黑眸,不動聲色的將對麵之人此刻心中的想法,看透之十之八九,別有意味的緩緩一笑,道,“祁公子,在你決定之前,可否聽我再說一句?”

祁千昕不語,淡淡的勾了勾唇,重新捧起茶盞,緩緩的品著。

“祁公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聖斯部落聖女,是可以成親的呢?”平靜的一句話,令對麵的男子,神色,微微鬆動!

祁千昕望向首座的人,聖女可以成親,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不過,首位上的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與他說這個呢?睫毛半斂,遮住眸內光芒,抿了一口茶。

謙長老用不變的語調,繼續道,“聖斯部落的聖女,必須要在二十歲之前成親,屆時,若是沒有心儀的男子,那麼,便擺擂台比試,從參加擂台賽的人之中,選出一個最優秀的。阿楚若是成為了聖斯部落的聖女,自然得遵守這一條規定!”

祁千昕一刹那,止不住微微皺了皺眉,想著那一個人,有一天可能會嫁給別的男人,心中的怒氣,就倏然高漲。

謙長老將祁千昕的神色收入眼底,再接著道,“參加擂台賽的人,並不限定是族內的人。”

聞言,祁千昕立即明白了麵前之人的意思,難道,他對那一個人的感情,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麼?竟是每一個人都知道!

“祁公子,屆時,你自然也可以參加!”最後一句話落下,隻見,謙長老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厚了一分,似乎,已經料定了什麼!

“我也可以參加?”祁千昕有意無意放緩了語調的反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當然,相信,族內的人,沒有一個能比得過祁公子你的!”

祁千昕鳳眸輕佻,“若是,我不想參加呢?”

謙長老豈會聽不出麵前之人話語中隱藏的另一層意思,道,“祁公子,你小看了自己在阿楚心中的地位,阿楚她,為了你,一定會成為部落內的聖女的!”

“相信,一開始,就是你們幾位算計好了的吧?”冰冷的幾乎可以聽到水凝結聲音的話語,卻是用著隨意的語調出口,祁千昕一臉的淡笑。莫名失憶,海水突變,緊接著,被迫留下,再到此刻,讓那一個人,成為聖女,一切,到了此時此刻,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是麵前這幾個人,事先算計好了的,隻是,下一步,會是什麼了呢?

謙長老撫撫胡須,不承認,也不反駁。

其他七位長老,也是一樣。

“祁公子,不管怎麼樣,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對你們,絕沒有惡意!”所以,不要做無謂的抵抗,順著麵前的路,走下去吧……

祁千昕心中,有著被算計的惱怒,還夾帶著一絲冷冽,而,麵上,則是若有若無的流露出一抹反抗不了的無力,許久,忽的露出了一抹罕見的笑容,異樣的動人心魄,輕輕地歎息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的道,“阿楚這個孩子,固執的很,一旦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更改,就連我……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麼,我還要謝謝各位長老給我提供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並且,讓我知道了自己在那一個人心目中的位置!”

當秦楚急匆匆的趕來皇汀的時候,隻見一襲紅衣的祁千昕,緩步從汀內走了出來。

秦楚沒有上前,在祁千昕一步步走近後,才緩緩地喚了一聲,“祁叔叔!”

祁千昕經過秦楚身邊,腳步,沒有停,越過秦楚,往前走去。

秦楚靜靜地跟在祁千昕的身後。

冬日的夜,夾帶著白雪的夜風,沁心沁心的寒冷,幾乎,要冷到人的骨子裏去,但是,就是這樣的冷,才更能讓人冷靜下來。

兩個一前一後走著的人,不知不覺,走成了並排。隻是,不知道是那一襲白衣,追上來那一襲紅衣,還是那一襲紅衣,有意無意的慢下了一步。

“阿楚,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打算?”

祁千昕一邊走著,一邊開口,對著身側之人問道。剛開始,是一時氣昏了頭,但是,後來一想,她,豈是那般容易被人威脅的人?

將近一年的相處,足夠一個人,去了解一個人。

秦楚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身側之人,微微的沉默一會,不是想著該怎麼去隱瞞,而是想著自己該怎麼說,才更為簡單明了一些。

“此處,為聖斯部落的皇汀,也就像是大陸上,一個國家的國都一樣,它的部民,相信,並不隻我們這一年中看到的這些。東華國的最東麵,與聖斯比海之間,有一個部落,也叫聖斯部落,他們的習俗,與這裏,雖然不同,卻也有一些相似之處,我想,那一個部落,一定與這個部落有關。”

由此,已然可以斷定,聖斯部落,還有其他分部落!

“若是我成為了這個部落的聖女,屆時,定然會有隆重的典禮,那些部民,不可能不回來。而回來,自然也要離去。”

如此,他們,難道還找不到離去的辦法麼?

“還有就是,這幾個月來,我有試著去取海底的那一顆水晶,可是,不行,看來,真的隻有那些人,才有辦法。”若是她答應成為聖女,自然有辦法從那些人口中得知辦法。另外,這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可以使祁千昕恢複記憶的機會,她不能放棄。

這,就是她所有的打算!

“那一顆水晶,對你,很重要?”這已經不是祁千昕第一次從身側之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但是,每一次她提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神色,都非常的複雜,令他一時間,也有些看不懂。

重要?不重要?秦楚也時常想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未曾得到明確的答案,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一顆水晶,我找了很久很久,沒想到,就在要放棄的時候,它卻出現了,所以,我沒理由就此錯過。”低低的歎息一聲,緊接著道,“更何況,那一顆水晶,對一個幫助過我很多次的人,非常的重要!”博雅她,需要那一顆水晶,並且,這一段日子,她能感覺到那一個世界的那一具身體,呼吸,在慢慢的增強,若是她取回了水晶,一定可以在那一個世界,蘇醒過來!

隻是,那一個世界,有什麼,是值得她留戀的麼?

似乎,沒有!

周身的氣息,在不知不覺的變化,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祁千昕覺察著那一股氣息,心,是莫名的心疼與不舍,她的身上,似乎發生過很多很多的事,這一刻,對自己恢不恢複記憶,突然變得不再是那般的無所謂,若是他可以記起一切,是不是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過往的一切,從而,可以給她安慰呢?

“阿楚,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你有叔叔我!”

忍不住,停下腳步,側身,手,緩緩地撫上麵前之人帶著點點白雪的長發。

秦楚任由祁千昕修長的手,落在自己的發絲上,目光,緩緩地抬起,對上那一雙在地上的白雪反襯的銀白色光芒下,清清楚楚的倒影著自己身影的鳳眸,“祁叔叔,莫要對阿楚如此的好,阿楚,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一刹那,祁千昕的麵色,微微一沉,聲音,隱約加重!

秦楚聞言,輕輕地搖頭一笑,腳步,側開半步,避開祁千昕的那一隻手,身軀,從他的身側,擦身而過,向著前方不遠處的海岸走去。

海風,揚起那一抹如夢似幻的白衣,仿佛,隨時有可能臨風而去。

祁千昕收回半空中的手,向著那一襲白衣走近,之後,在那一襲白衣的身側,站住腳步,同那一襲白衣一般,靜靜地望著麵前平靜的恍若死水一般的海域,“阿楚,你一直在逃避我!”

秦楚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確實是在逃避,隻是,她逃避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她以為,這樣,一切,就都還可以維持原本的平靜,但如今,卻已是再無法逃避,那一份平靜,亦是無法維持,道,“祁叔叔,阿楚確實是在逃避!”

“為什麼?”

“還記得阿楚那一日看到冰雕後,說的話麼?阿楚說:阿楚,不喜歡祁叔叔!”

祁千昕衣袖下的手,微微緊握,“那一日,是我太操之過急了!”

“不,不是,是阿楚的錯!”

秦楚的腳步,微微上前了一步,不想讓身側之人,看到自己的麵容,因為,自己的麵容,是醜陋的,“是阿楚的錯,一直以來,祁叔叔背阿楚、摸阿楚的頭,甚至是抱阿楚,等等,都已是異常的親密,遠超出了一般叔叔與侄女的關係,而阿楚,明知道這一點,卻一直沒有拒絕,以至於,讓叔叔誤會!”

“誤會?”

祁千昕的音調,明顯變化!

“是的,就是誤會。”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變化,似是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手,緩緩地負於身後,悠悠的道,“祁叔叔,阿楚之所以沒有拒絕,隻是因為阿楚心裏自私的想要擁有這份令自己安心的感覺,並不存在其他!”

空氣中,似乎聽到了一聲節骨咯咯作響的聲音。

“祁叔叔,你曾經問過阿楚,洛華是誰?”當時,她並沒有睡著,隻是耍賴,沒有回答他。腦海中,在說起那一個名字的時候,忽的就劃過了那一個人的身影,原來,不管過去多久,他,始終留在她的腦海中,不曾有絲毫的模糊,“他是……”

“不要說!”

祁千昕心中,早已有某種預感,猛然打斷秦楚的話!

“是阿楚喜歡的人!”在決定坦白的那一刻,便不想再有任何的隱瞞,也不會因任何東西而打斷,“阿楚當初,非常的想要嫁給他,並且,我們連嫁衣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拜堂!”

祁千昕閉了閉眼,鳳眸再睜開時,平靜的恍若是在說別人的事,“那後來呢?還有,他現在在哪?”

“後來,當然是沒有拜堂!”不然,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至於,他此刻在哪,我想,應該是在海的那一麵吧!”

茫茫無際的海域……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呢!”

“是他傷害了你?”

“算……是吧!”

“既然是他傷害了你,為何還想著他?”

“想忘的,但是,忘不了!”

“你……”鳳眸中,劃過一抹惱意,隱約的夾帶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傷痛!

“祁叔叔,你知道麼,阿楚,就像是那無根的浮萍,阿楚一直最想要的,就是找一個地方,永遠的安定下來,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

眼睛,突然有些微微的澀疼……

“當初,阿楚以為,他會是阿楚可以一輩子停靠的港灣,但是,他卻將阿楚推出了那一片靜海,所以,阿楚隻能再次流蕩。後來,阿楚遇到了祁叔叔,祁叔叔對阿楚好,阿楚便想著在這個港口,停靠一會。”其實,並不是她貪戀一抹溫暖又一抹溫暖。她的心,自始至終,都隻想在一個地方,停靠下來,之後,便永遠不動,但是,一直沒有那麼一個地方,可以讓她永遠的停靠!

“祁叔叔這裏,可以令阿楚,永遠的停靠!”

“不,阿楚怕了!”

秦楚閉上眼,搖了搖頭,“祁叔叔的港灣,很平靜。”也讓她,很多次的向往,但是……“但是,祁叔叔,你也知道,你自己失憶了。不失憶的祁叔叔,他是不喜歡阿楚的,阿楚若是此刻停靠進去,終是隨時擔心著會被推開,再說,阿楚心中,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身影,對祁叔叔你,也不公平!”

“喜歡與不喜歡,這與失憶與否,有什麼關係?難道,我失憶了,我,就不是我了麼?還有,公不公平,你說了不算!”

“祁叔叔,你知道麼,失憶的你,有時候,就像是一個孩子!”

“阿楚……”祁千昕微微皺了皺眉!

秦楚忍不住緩緩一笑,笑容裏,有著一抹從未有過的豁然,心,突然間就像是此刻的海域一樣的寬敞!一直以來,她都想著去依靠別人,而當那一個人推開她的時候,她便一無所有。即使,那一個人不推開她,她也會處處帶著小心翼翼,難道,她就不能依靠自己了麼?

當然能!而自己,才是最能讓自己安心的依靠,“祁叔叔,此刻的阿楚,已經想通了,阿楚,再不想去停靠任何人的港灣,阿楚隻想自己打造一個屬於自己的港灣,那樣,阿楚的心,才能徹徹底底的安然!”

盡管如此,她還是要感謝麵前之人教會了她獨立,與自信……

“這就是阿楚你最後的決定麼?”

“是!”

祁千昕沒有再說話,望著海平麵的鳳眸,深諳如天際沒有月亮的漆黑夜幕,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第二日,秦楚要成為聖斯部落聖女的消息,便傳遍了部落內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的神色,都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詫異,與疑惑不解。

但,盡管如此,部落內,還是快速的歡慶了起來。

而,相對於那些熱鬧,那一棟房簷下掛著一隻蹩腳燈籠的房子內,卻是安靜的有些異常!

安靜的屋內。

冥夜十三騎止不住看看那一襲閑然品茶的紅衣,又看看那一襲認真作畫的白衣,不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可以令那一襲紅衣,態度突然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再阻攔那一襲白衣成為聖女!

“冥七,你過來看看,這裏,還有哪裏需要修改!”

秦楚在最後一筆落下之後,再三的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那一幅畫,繼而淺笑著抬頭,對著那左顧右盼的冥夜十三騎中的其中一人說道。

冥七聞言,立即起身,走近秦楚,與秦楚,並肩而站,望向麵前的那一幅畫。一刹那,心中,止不住微微一驚。

隻見,麵前的畫中,畫的,並不是什麼山水花鳥,也不是人物風景,而是自己前些日子再一次探查的部落北邊的地形。

“冥七,你看看,這上麵畫的,與地形,是否完全相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