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哥哥,衡兒這幾日,身體有些不適,你讓楚神醫替我把把脈,好麼?”在身後的太監上前來的時候,夏雪衡低下頭,輕輕地對著莊君澤說道。

莊君澤聞言,自夏雪衡步入亭子後,第二次望向她。

夏雪衡在那一道審視的目光下,忍著後退的衝動,再次道,“君澤哥哥,衡兒是真的身體有些不適。”

“北堂帝,在下看,皇後是真的病了,就讓在下為皇後把把脈吧。”

就在莊君澤要開口之際,秦楚先一步啟聲,淺笑著說道,並且,站起身,對著夏雪衡緩緩一笑。

夏雪衡再望了一眼亭子內的男子,轉身,如來時般,緩步離去,帶走了一身的傷心。

秦楚對著莊君澤拱了拱手,跟著夏雪衡離去。

莊君澤望著那一襲背影,神情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夏雪衡帶路,但去的,並不是皇後的寢宮,而是冷宮。

秦楚笑著跟著,似是早就料到了。

進入冷宮內,夏雪衡揮手,讓身後的宮女太監都退下,對著秦楚道,“楚神醫,本宮請你來,並不是為本宮把脈,而是想請你醫治本宮姑姑的手腕。”

秦楚環視一周,沒有想到,宮內,竟還有如此簡陋的屋子,就和破廟沒什麼兩樣,不,應該勉強強於破廟吧。

蕭太後看到秦楚的到來,讓夏雪衡離去。

夏雪衡心中詫異,但在蕭太後的眼神下,還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冷宮,離去前,天真的道,“姑姑,衡兒一定會想辦法讓君澤哥哥接你離開冷宮的。”

蕭太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簡陋的冷宮,片刻間,隻剩下秦楚和蕭太後兩個人。

秦楚笑著望向蕭太後,道,“太後,需要在下為你接骨麼?”

蕭太後將手伸向秦楚。

秦楚一會兒的時間,便將蕭太後被莊君澤折斷的手腕,接了回去。

蕭太後動了動手,笑道,“不愧為楚神醫,醫術果然高超。”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徒然一轉,道,“莊君澤身上的苗毒,也是楚神醫解的?”

秦楚微微一怔,莊君澤身上的苗毒,她不過是控製住了而已,並沒有解開。

而秦楚這一怔的時間,蕭太後隻當秦楚是緘默了,眼中,閃過一抹恨意,道,“楚神醫,本宮讓你來此,除了想讓你替本宮接骨外,本宮還希望你能幫本宮一個忙。”

“在下為何要幫蕭太後你呢?”秦楚看著麵前雖然淪落冷宮,但卻絲毫不減那股尊貴氣質的女子,笑著反問。

“因為,本宮手中,有楚神醫與南寧國串通,對付北堂國的證據。”

“什麼?”

聞言,秦楚止不住的詫異。

“讓南寧國的兵馬進入北堂國,這是楚神醫當初提的建議吧?”

“是又如何?”

“如此做,對北堂國的危害有多大,相信不用本宮說,楚神醫也知道。”

“在下當然知道,但是,成大事者,總是需要冒險的,太後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富貴險中求麼?”

“本宮不管這些,本宮隻知道,這一建議,既然是楚神醫你提的,那麼,此刻若是有一份楚神醫和南寧國私通的證據,會如何呢?”

秦楚麵色驀然一變,道,“你偽造證據,陷害我!”

“那又如何?”

蕭太後冷冷一笑,“如今,我手中,就有這樣一份證據,若是楚神醫不願幫本宮這一個忙,那麼,這一份證據,很快就會出現在莊君澤的禦書房中。”

“你……”秦楚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楚神醫,本宮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考慮考慮。”蕭太後望著麵前之人,神情中,已是肯定了結果。

果然,不出蕭太後所料,麵前之人,受她威脅,點頭,答應幫她。

“蕭太後,你說吧,要在下幫你什麼?”

“本宮要你親自送一封信函,到都城外三十裏地的杳徑山上。隻要信函到了那裏,那裏的人,自然會將那一份證據給你。”

“好。”

“不過,你一定要一個人去。”

“那樣一份證據,蕭太後以為在下會讓多一個人知道麼?”

蕭太後聞言,笑著了。

出了冷宮,一門之隔,門內門外的兩個人,都笑了。

蕭太後是冷笑,她看得出來,莊君澤很是看重剛才那一個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敢肯定,若是剛才那一個人去了杳徑山,莊君澤一定會去的,到時候,杳徑山便是莊君澤的葬身之地。

秦楚則是嗤笑,當初,她敢直接說出那樣的話來,當然是考慮了一切的可能的,蕭太後,她以為她真的是受了她的威脅麼?後宮的女人不簡單,尤其是像蕭太後這樣,坐到高高在上位置的女人,更不簡單。但是,一旦安逸慣了,人的智商,總是會退化的。

杳徑山,一座距離北堂國國都,約有三十裏路的山。山上,早在多年前,便聚集了一幫山賊,這幫山賊,與別的山賊有些不一樣,他們,從不傷人,打劫,也隻是打劫那些為富不仁的富商,所以,朝廷對他們的鎮壓,並沒有那麼的嚴格,盡管,他們離國都,不遠。

秦楚一襲白衣,衣袖下,揣著那一份蕭太後讓她送來的信函,站在了杳徑山的山腳下。

一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人,帶著幾個手下,皺眉打量著出現在山腳下的人,惡聲惡氣的問道,“你是什麼人?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麼?竟然敢站在這裏,不想活了?”

秦楚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前來送一封信函。”

“什麼信函?”

“在下也不知道是什麼信函。”

“誰讓你送來的?”

“北堂國最尊貴的那一個女人。”

中年人眼中劃過一道異光,再次打量起秦楚來。這一次,和剛開始時的打量不一樣,帶著審視的光芒,半響,道,“請隨我來。”

“有勞大叔了。”

秦楚溫文有禮的對著中年人道。

中年人沒有說話,帶著秦楚上山去。

皇宮、禦書房。

莊君澤望著宮外送進來的信函,慢慢的皺起了眉,修長的手指,指尖,落在了信函上的杳徑山三個字上。

心中,有些惱怒秦楚擅自出宮,又有些擔心她的安全。

他當然知道,杳徑山和蕭太後脫不了幹係,因為,朝廷幾次欲要派兵消滅那些山賊,都是蕭太後從中阻攔。

他也知道,蕭太後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背後,自然是有一股勢力的。皇宮中,也有著她暗藏的人,那些人,他早已知道的十之八九,但是,他要除去,就要百分之一百的除去。因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起身,莊君澤獨自一個人,向著宮外而去。

杳徑山。

秦楚在杳徑山為首之人看了她送去的信函後,就被當做人質,關押在了柴房。

望著簡陋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的柴房,秦楚抱怨的踹門,讓門外把守的人,帶她去見剛才見過的杳徑山的首領。

廳內。

秦楚一臉的惱怒,對著為首之人道,“在下送信函來,蕭太後說,隻要在下將信函送到了,你們便會把證據給我的,現在,你們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為首之人嘲笑的看著麵前天真的人,道,“那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子虛烏有,欺騙你這愚蠢之人罷了……

“我知道,那所謂的證據,就在你們手中。”

秦楚有意無意的打斷了為首之人的話,一臉懇求的道,“你們把證據給我吧,若是那證據落到北堂帝手中,我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為了彰顯自己心中的恐懼,秦楚還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為首之人不屑的看著麵前貪生怕死之人,“那所謂的證據……”

“你們要怎麼才肯給我?”

又一次,秦楚適時的打斷了為首之人的話,看她的神色,實在讓人難以找出一絲有意為之之嫌。

“你別老是打斷我的話,我告訴你……”

“我幫你們。”

秦楚望著為首之人,神色中像是下了某種艱難的決定,道,“我幫你們,北堂帝將蕭太後打入冷宮,在下知道,蕭太後一定會對付北堂帝,若是你們肯將證據給我,我可以幫你們。”

為首之人不屑的打量著麵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半響,緩緩地道,“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我們?”

“北堂帝武功高強,就算聯合你們整個山寨的人,也不定是他的對手。但是,我會醫術,我可以下毒。”

為首之人想起了信函中的內容。信函中說,麵前之人,可以將北堂帝莊君澤引來。信函中還說,他們可以利用她來威脅莊君澤。既然這樣,那麼,麵前這個人在莊君澤的心中,一定是有分量的。可是,她現在卻貪生怕死的反過來對付莊君澤,這不由得讓他越發看不起麵前之人,但是,麵上卻是笑著道,“既然這樣,那麼,你便與我們一起對付莊君澤吧,若是莊君澤死了,那麼,那些證據,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用了。”話語說到這裏,語氣,徒然一轉,接著道,“若是你敢欺騙我們,那麼,那些證據,便會出現在莊君澤的禦書房中。”

秦楚略微低下頭,身體顫抖,一幅深深被威脅的害怕樣子。但沒有人知道,她低垂的眼底,閃過的,卻是狡黠的冷光。

那一封信函,她雖然沒有打開,但裏麵的內容,卻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她知道,莊君澤,一定會來的。

不過,她倒從來沒有想過,莊君澤來,是因為自己。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她知道,莊君澤一旦來這裏,出了事,那麼,蕭太後宮內的那些人,一定會第一時間全部站出來支持蕭太後。到那時,越快站出來、擁護的越徹底的人,自然越會受到蕭太後的賞識。而到時候,莊君澤才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蕭太後不知,她這一招一出,已是滿盤皆輸!

終還是太過沉不住氣了!

然,秦楚不知,蕭太後如此做,並不是因為太沉不住氣了,而是因為莊君澤對付她,並不是因為她有什麼地方威脅到了他,而是他恨她。那一股狠,已然將她逼上了絕路,使得她隻能孤注一擲,博上一博!

一群不像山賊的山賊,一個充滿了詭異的山寨,處處布滿了陷阱,透著殺機,靜等著那一個人的自投羅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忽然,秦楚佯裝不舒服,站起身,說是想要去一趟茅房。

待秦楚離開大廳後,之前帶著秦楚上山來的那一個中年人,微微忖思了一下,對著為首之人道,“當家,要不要派人跟著他?”

為首之人不屑的看了一眼離去之人的背影,嗤笑道,“他此刻借故離開,不過是不願和莊君澤正麵對上而已,這樣一個貪生怕死、又沒有膽量的人,沒必要將精力放在監視他身上,我們現在要集中精神對付的,是即將到來的莊君澤。”

中年人心中,不知道為何,竟隱隱有著一股不安。目光,緩緩地落向空蕩蕩的廳外,那一個人,當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麼?當他負手站在山下的時候,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好了,讓弟兄們都去準備吧。”

為首之人打斷中年人的思緒,抬步,向著廳外而去。

中年人暫且壓下心底的不安,也出廳,去吩咐其他人的準備。

秦楚緩步走在這個詭異的山寨中,她發現,山寨內的每一個人,上至廳內的那一個首領,下至隨便一個下人,都暗藏著武功。

這裏,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山寨而已!

“喂,你是誰?”

有人,看到有陌生人在山寨內隨意行走,不由得上前來,問道。

秦楚對著來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是你們首領的客人,在下在找茅房,隻是山寨太大,一直未曾找到。”

來人看著麵前之人的笑容,竟有一種炫目的感覺,明明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臉,但那一雙眼睛,卻燦若星辰,讓人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深陷進去,略有些結結巴巴的道,“茅房就在……那……那邊……”

“謝謝這位大哥了。”

秦楚對著來人道謝,從容的從來人身旁經過,向著前方走去。

來人呆愣在原地,不知為何,剛才那一個人說的話,竟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般,讓他不由自主的就深深地相信了。

莊君澤獨自一個人來到杳徑山,一是因為收到的那一封信函中,明確要他一個人前來,二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杳徑山,他還不看在眼裏。

一襲白衣,在身後落下一道優美的弧度,莊君澤在一個中年人的帶領下,翩然上山,片刻的時間,便立在了山寨的大廳之中。

山寨內為首之人打量著麵前的帝王,冷冷一笑,“北堂帝倒當真敢一個人前來。”

“人呢?”

莊君澤目光環視一周,並沒有見到那一個他想要見到的人。

為首之人止不住好奇,“那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不知道到底哪裏令北堂帝如此的看重?”在他眼中,那一個人,簡直是一無是處!

“這與你無關,我要見到她。”

為首之人沉默了一下,道,“北堂帝,我們也不想為難你,隻要你立下詔書,轉位與皇後腹中的孩子,那麼,你自然可以安然的下山去,並且可以帶走你要的人,否則……”

“否則如何?”

莊君澤淡笑麵前這一群不自量力的人,一個小小的殺手門派,就能殺得了他麼?還有就是,夏雪衡何時懷有孩子了?蕭太後,那一個女人……

秦楚在山寨中轉悠,逢人就問茅房在哪裏,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個人給她指過路了,但是,她就是找不到。

一圈下來,秦楚已經將整個山寨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廳內。

為首之人見莊君澤不合作,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手中的茶盞,毫無征兆的砰然落地,瞬間,隻見大廳,已被數十人包圍的水泄不通!

“北堂帝,你怎麼也想不到,這裏,並不是一個山寨,而是一個殺手門派吧?”

莊君澤不說話。

“當年,蕭太後要對付朝中反對她的人,但是,她又不好直接出手,於是,就暗中培養了我們這一群人,當年,朝中那些離奇死亡的大臣,都是我們殺的,你以為,你一個人到了這裏,還能安然離開麼?”

“我要見那一個人。”

莊君澤絲毫未將麵前的威脅看在眼裏。

為首的人自然也看出來了,麵上閃過一抹惱怒,“你……”

“人到底在哪裏?”莊君澤又一次問道。

“北堂帝,你想不到吧,你此刻那麼想見的那一個人,他早就背叛了你,他已經站在了我們這一邊。”

“是麼?”

“當北堂帝奄奄一息的時候,相信他就不會那麼膽小,就會出來見你一麵了。”

“是麼?”

“你……”麵前,明明趨於弱勢一方的人,卻無形中帶給了為首之人一股迫人的壓力,讓他恍然有一種他才是弱勢一方的錯覺。

“來人,將北堂帝拿下,生死不論!”

為首之人,一瞬間,竟無法再與麵前之人對視下去,冷酷的對著廳外的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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