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許星空周還要完成顏嘉琳交代的工作,再加上懷荊突然提出帶她見父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懷荊將帶她見家人的計劃推遲到了下周。
下周一到周六,懷荊開車載著許星空去了卿平寺。
四月中旬的清九山,山上疊著一層淺翠色。山峰高聳入雲,空藍得發亮,像是和山峰連在了一起。
今氣很好,空氣似乎都被太陽曬得稀薄了,青山綠水間,鍾鳴在寺廟裏響起,悠長沉重。
春的九仙湖,沒有了冬日裏縈繞在湖麵上的那層水汽。湖麵有人撐舟而過,舟底漾起一圈漣漪,漣漪四散開來,透過水麵看到湖底的圓潤的石塊。
清九山像一幅輕描淡寫的山水畫,卿平寺則像是山水畫中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
剛一下車,許星空嗅到卿平寺裏飄出來的檀香,像一縷煙撫平了她心中的惴惴,隨著懷荊一同進了卿平寺。
今日雖是周六,但香客不多。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來的比較早,現在寺廟內的僧侶正在念佛堂誦經。
僧人們的念誦聲,像是他們手上的佛珠一樣,透著渾厚而沉靜的力量,許星空站在陽光下,心裏漸漸安寧了下來。
等見過懷荊的母親後,要記得上柱香再走。
“去她房間等著吧,晨誦還要有一會兒。”陽光下,懷荊掃了一眼念佛堂誦經的僧侶,神色淡淡地了一句。
許星空看了他一眼,懷荊對上她的視線,:“我父親去世那年,我母親就出家了。懷莞那時候才五歲,吵著要媽媽,我幾乎每都要帶她過來,知道這裏晨誦的時間。”
懷莞五歲,他也不過才二十三歲,剛剛碩士畢業。父親去世,母親出家,集團裏的親人如狼似虎,他懷抱著年幼的妹妹來找母親……
懷荊鋼筋鐵骨的意誌,就是這麼錘打出來的。
他們普通家庭有普通家庭的苦惱,而懷荊的家庭裏,又何止是苦惱那麼簡單。
懷荊站在院子中央,周圍香火被陽光照透,纏繞在他的身側,他淺褐色的眸子裏裝著淡然,似乎已經將這一切都看透了。
“知道我媽晨誦的時候我都帶著莞莞做什麼麼?”懷荊淺笑著問道。
看著他雲淡風輕的模樣,許星空也笑了笑,搖搖頭:“不知道。”
她一完,手被男人拉住,十指相扣,懷荊牽著許星空進了廳堂旁邊的院。
院裏,姻緣樹上掛著紅色的姻緣牌,紅色的絲帶像雨水一樣往下垂著。微風拂過,姻緣牌發出清脆的聲響。
春的姻緣樹已經鬱鬱蔥蔥了,像開了一把綠色的大傘,將地麵籠罩住。
在姻緣樹下站定,懷荊指了指上麵的姻緣牌,眼尾微挑,:“仔細看,能找到不少懷莞的名字。”
隨著時間推移,姻緣樹上的姻緣牌多如牛毛,許星空看著被陽光曬透的樹葉,臉上映著幾片斑駁的陽光,曬得她有些癢。
“沒找到?”懷荊見她找得認真,問了一句。
脖子仰得有點酸,許星空看了懷荊一眼,臉頰不知是被曬得還是怎麼著,泛著一層淡淡的粉色,她:“我在找你的。”
懷荊眉梢微微一挑。
“沒有你的嗎?”許星空抬頭繼續找。時候和懷莞一起扔,不可能隻扔了懷莞的吧?
許星空正找著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隻手,白皙修長。後麵三根手指被拇指壓住,隻有食指伸出,指向了某一個方向。
順著這個方向看過去,許星空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姻緣牌中間的兩個。
一個姻緣牌上寫著許星空,一個姻緣牌上寫著懷荊。
許星空聚焦的視線緩緩渙散,她記得那個姻緣牌是第一次來時陳婉婉讓她扔的。她自己都忘了位置在哪裏了,懷荊竟然還找得見。
這是許星空和他分開回淮城那,懷荊從母親房間出來後,趁著月色找到了許星空的姻緣牌後扔上去的。
已經記不清那晚找了多久,懷荊視線微垂,對上許星空的眼睛,淡笑道:“姻緣樹下求姻緣還是挺靈驗的。”
喉間像是竄了一圈火苗,撩撥了一下她後,讓她喉頭一哽。許星空笑了笑,望著滿樹的姻緣牌,:“那莞莞該有多少男朋友啊?”
“莞莞有男朋友了?”院門口,一個女人震驚的聲音傳了進來。
姻緣樹下的兩人,皆將視線轉向院門口。
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她穿著一身青色長袍,長袍長而寬大,絲毫看不出女人的身段。但這麼粗糙的僧袍下,女人的那張臉卻精致絕美。
她臉上未施粉黛,已經剃度,頭型十分漂亮。長眉桃花眼,翹鼻櫻桃唇,標準的鵝蛋臉下脖頸修長,能看到一些頸紋。
她是上了年紀的,但她卻沒有女人蒼老後的那種蒼老頹敗感。她一雙淺褐色的眼睛格外有神,還透著些超脫後的真無邪,似乎是雨後初開的百合。
看著她的眼睛和眉形,許星空就認出她來。身邊懷荊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衝那人叫了一聲:“媽,這是許星空。”
許星空臉一紅,低頭叫了一聲:“阿姨好。”
何清如剛剛晨誦完,手上還戴著一串佛珠,她雖長得美,但卻沒有任何攻擊性,看著柔美嫻靜。看著許星空,她桃花眼一亮,:“你好,我聽懷荊過你,你們在這等久了吧,去我房間吧。”
何清如話時,像個孩子一樣,聽著純真又爽朗。許星空漸漸放下了緊張,跟著她去了她的房間。
卿平寺後山上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平米的屋,青瓦白牆,透著些古樸和古風的韻味。
屋是一居室,許星空進去後隨著母子倆脫了鞋。房間內開著窗,木窗被一根木頭撐起,一片方形的陽光落在了正中央的桌子上。
桌子上放著一盞燈,燈旁邊是用布包包住的經書。旁邊還有一個筆筒,筆筒裏裝著幾根筆,旁邊放了一個本。
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一套茶具。茶具是紫砂壺,看著古樸,不起眼。
一般這種紫砂壺,都是用好茶煨出來的。有些看著越不起眼的壺,煨得時間越久,價值也越高。
三個人坐好後,懷荊打開茶壺開始泡茶,茶壺一蓋子一打開,許星空先嗅到了一股茶香,似乎是茶壺自帶的香味。
在懷荊泡茶的時候,許星空掃了一眼桌子,就近才看清楚了何清如這一桌子的名牌。
燈是Gui,裝書的格子布包是Burberry,筆筒是Prada,筆筒旁邊的本是hanel……
看著這一切,許星空想起了上次陳婉婉看到的那個渾身名牌的尼姑,看來真的是懷荊的母親。
“我喜歡收集這些。”見許星空打量,何清如笑起來,:“這些東西都不貴,但是東西挺好看的。”
不……不貴嗎?
不過也是,何清如在何家就是公主,嫁給懷荊的父親後也一直被寵著。名牌對於有錢人來,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像何清如,她根本不在意牌子是什麼,隻是覺得東西好看,所以就買了來用而已。
印象中,渾身名牌的女人應該是高貴冷豔的貴婦,而懷荊的母親……
旁邊懷荊泡了茶,何清如和顏悅色地遞了一杯給許星空,像是孩子推銷自己吃過的棒棒糖一樣告訴許星空:“這個茶可好喝了,是何遇做的,好喝死了,你快嚐嚐!”
看著她臉上的笑,許星空不自覺也被傳染,她接過茶杯,禮貌地點點頭:“好的,謝謝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