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烹製的菜肴都被打翻在地上,筷子骨碌碌地滾到沅沅的腳邊。
沅沅看著晏辭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想解釋:“我——”
晏辭的眼神太可怕了,是沅沅從未見過的可怕,有一瞬間,她覺得晏辭會飛過來掐住她的脖子。
肖楚推門進來,喚了她一聲:“沅沅姑娘。”
沅沅回頭,肖楚衝她皺了皺眉,意思是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沅沅覺著難堪又委屈,晏辭誤會她,他不讓她解釋,他像是個瘋子一樣惡意地揣測她、攻擊她。
沅沅飛快地抹了把濕潤的眼角,她笑了下,回頭衝晏辭道:“你心情不好,那我就出去啦,不打擾你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微弱的哭腔:“那你記得吃飯啊。”
晏辭沒有看他,他背過身倚在桌旁,壓抑地低咳,沅沅又看了眼地麵上散落的殘羹剩菜,默不作聲地退出了。
晏七正負手站在門口,他應是將裏頭的一切都聽見了。
沅沅勉強笑著和他打了個招呼:“小七。”
她問:“你吃早飯了嗎?”
沅沅沒注意到身後的肖楚一閃而過的驚訝錯愕的表情。
“昨晚上。”晏七問,他的眼神複雜,沒有回答沅沅的那句話,隻問,“怎麼沒來找我要燙傷藥?”
沅沅正專注地忍著淚,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哭,她哭起來眼淚會變成珍珠的,她哭起來也很醜。
“啊?”沅沅淚眼朦朧地問。
晏七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擼起沅沅的袖子,瞧見她手腕上已經結痂的傷口。白嫩得像雪一樣的肌膚上,赫然一塊暗紅色的醜陋的疤痕。
“以後要是再磕了碰了,要來找我,我給你藥。”晏七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沅沅一眼:“你這個豬腦子又不中用,旁的優點又沒有,也就靠著美貌混口飯吃了。你知不知道,女子身上但凡落了一塊疤痕,價錢都要大打折扣的,回去好好注意著,別再給自己降身價了。”
“我——”他這話說得沅沅不愛聽,什麼價錢不價錢的,她覺得沒有受到尊重,想要反駁。
可想起自己如今的地位,再想到在這個朝代女子的地位,到底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再看向晏七的時候,沅沅的眼神發生了轉變,她發現小七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他和晏辭其實是一類人,傲慢狂妄,完全不會將女人放在眼裏的,遑論尊重?以前是她太天真,隻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一點點好,就覺得人家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善人,會永遠待她好了。
“你會醫術是嗎?”沅沅不再去想這些人情世故了,她低聲問,“進去看看王爺吧,他剛才咳了好多血。”
“你還真是……”晏七被氣笑了,“你眼裏就隻有王爺是嗎?”
沅沅沒有答話,她心想著,她眼裏沒有晏辭,還要有誰呢?她要靠著晏辭活命呢,她當然希望晏辭好好的。
“懶得理你。”晏七沉著臉又掃了她一眼,轉身朝著房內走去。
沅沅站在原地發呆。
“回吧,沅沅姑娘。”肖楚見狀不忍,輕聲勸她,“王爺和晏正使就是那個性子,你別往心裏去,過兩天就好了。”
晏正使是什麼官職?沅沅不知道,她現在難受著,也沒心思去多想。
看沅沅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肖楚想了想,又道:“其實在王爺心中,您是不一樣的,隻是王爺脾性不好,您多多擔待。等以後日子久了,就好了。”
“謝謝肖大人。”沅沅感激地笑了下,肖楚的話真的有安慰到她。
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沅沅與肖楚道了別,孤零零地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
屋子裏,幾個小太監已經將地麵重新清掃幹淨了。
晏辭沐浴後換了件新的衣裳,躺在軟榻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