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沅沅早早醒來,隱約地,便覺得自己的肚子痛。

屬於葉沅沅的記憶告訴她,她的小日子要來了。

……但是她的身邊沒有月事布。

肖楚再貼心,他畢竟是個太監,想不到姑娘家還有這檔子事,完全沒有準備。而晏辭的府裏連個女人都沒有,連隻貓都是公貓,沅沅連借都無處去借。

沅沅隻好早早地起來,找來布條和白紙,自己縫了幾個。

將布條做成長長的布袋子的形狀,裏麵塞上撕碎了的白紙,這就是這個朝代的月布。若是貧苦些的人家,用不起白紙,就隻能用舊棉花,甚至是草木灰。

沅沅的針線功夫十分不好,她從卯時剛到縫到辰時剛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勉強弄出了兩條來,還是歪歪扭扭的,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用。

這是她的極限了。

沅沅對著那兩條布發了會愣,外頭天光早已大亮,她覺著餓了,想了想,把東西給收了起來。等晚上回來再忙這個吧,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去做呢,她得再去見晏辭。

……

沅沅猜測,晏辭昨晚上,應該是去見太後娘娘了。他和當今聖上共同的母親。

那位太後的行徑,沅沅從書中了解到一點,《江山美人謀》這本書講述的主要是男女主角的戀愛史和奮鬥史,對晏辭這個反派的描述,並不十分的詳細。但從那細枝末節處的一點,沅沅也能猜測出來,晏辭從宮裏回來後的心情肯定會很不好。

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配被稱作為母親。

沅沅去晏辭的院裏打探了下,他一夜沒有回來,她不急了,去廚房給晏辭做了餐飯,又燉了一盅雪梨湯。

早上天亮,是咳疾嚴重的時候,喝點梨湯可以潤肺,而且甜甜的,心情也會變好一點。

沅沅提著食盒在晏辭的臥房門口等他,她進不去屋子,就坐在外麵的台階上,托著腮看房門口的樹。

鬱鬱蔥蔥的樹,這麼好的天氣,一聲鳥叫都沒有,連蟬鳴都沒有,晏辭就不覺得孤寂嗎?

晏辭一身疲憊地回來時,瞧見的就是這幅場景。

沅沅今天穿了身淡藍色的衫裙,發間插了根點翠簪子,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門口,乖得像是一隻小貓。那張美得驚豔的臉上是恬淡的神情,好像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了她一個人一樣。

晏辭一整夜都覺得躁鬱不安,嗜血的念頭在他的每一滴血液中鼓噪,叫囂著想要他殺人,但在看見了沅沅之後,不知怎麼的,他覺得慢慢地平靜下來了。

他的家中,多了一個提著餐盒,安靜等他回來的女人。

“你回來了?”沅沅察覺到晏辭的注視,她偏過頭,驚喜地看見他。

晏辭仍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沅沅總覺得,他今天的衣裳顏色比以往更深一些,上麵大片大片暗沉的顏色,在陽光下給人的感覺也十分的詭異。

他好像很累了,臉色比以往還要蒼白一些,那雙眼依舊有神,輕佻的眼尾,視線灼灼地看著她。

沅沅提著食盒,笑著衝他走過去:“等你好久了,有沒有吃早飯啊——”

沅沅的聲音忽的停住,離得近了,她聞見濃濃的血腥味,她也終於看清楚了晏辭衣服上的深色是什麼。

是大片幹涸的血跡。

他剛殺了人,應是殺了很多。

沅沅的笑也僵在臉上。

晏辭盯著她表情,半晌,從喉間溢出一絲悶悶的、嘲諷的笑。

“沒有吃。”晏辭問,“你要陪我一起吃嗎?”他聲音淡淡的。

沅沅抬頭,她的心跳得快了起來。

她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即便她已經十分清楚晏辭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但等真的親眼目睹的時候,不,她還沒有親眼目睹……沅沅仍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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