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看著晏辭那張雖然麵無表情,仍舊美得過分的臉,忽然想不起來自己現在是身處何處了。

過了好一會,她徹底驚醒:“王、王爺。”

沅沅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晏辭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許是昨晚赤誠相見過的原因,或者他對沅沅現在的興趣實在太濃,晏辭願意耐下性子來陪她說幾句話。

這對他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昨晚睡得好嗎?”晏辭說著,指頭卷上她的發絲,不輕不重地拉扯著。

沅沅輕輕點頭:“還、還行。”

她還是畏懼他的,晏辭看得出來。如此,就更想逗弄她。

“三皇子已經給你報喪了。”晏辭湊近她道,“葉丞相也去吊唁了,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沅沅張了張口,“啊。”

她該回答句什麼?晏辭也太不會聊天了,這可怎麼接呀……還是說,他這麼說,是想看她哭?

沅沅覺得自己想得沒錯,晏辭那麼惡劣,他肯定是想要看她笑話的。

是以,沅沅抿抿唇,她使出吃奶的勁兒擠出了滴淚懸在眼眶上。

看見她的淚,晏辭輕笑了下。

沅沅再接再厲,拽著晏辭的袖子柔柔道:“那從此以後,沅沅就隻有王爺一個親人了,盼王爺待沅沅好一點。”

晏辭本隻是存著逗貓兒的心思,見她漂亮乖巧,逗她玩而已。

直到聽見沅沅的“親人”二字,晏辭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那氣勢太懾人,沅沅覺得房間忽的都冷下來,她打了個哆嗦。

晏辭抬手,兩根指頭掰過沅沅的臉,捏住她的兩腮:“我不是你的親人。”

他用了三分力道,沅沅的唇被迫嘟起來。

她愣愣地,聽見晏辭用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繼續道:“我隻是你的主人,可懂?”

主人。

沅沅吃力地點頭,她被晏辭突然的變臉嚇壞了,臉色倏地變白。

晏辭沒有鬆手,一字一句繼續道:“你隻需討好我,服侍我。哄得我高興了,我會好好地養你長大。我若不高興了,你的那條小命,我隨時收回去。”

沅沅繼續點頭,含糊不清地道:“沅沅知道了。”

晏辭又涼涼地看了她一會,鬆了手。

他整了整因為剛才的動作而褶皺的袖子,如同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淡淡道:“都幾時了,還賴床,快些起來吃飯。”

“知道了。”沅沅低低應了句。

她有種撿回了一條命的感覺。

用指頭碰了下被他掐得酸痛的腮,不敢去揉,沅沅痛快地坐起來,剛想下床,瞧見自己露在外麵的細白的腿。

……沅沅一驚,趕緊把腿收回來,兩手在身上摸了遍。

就剩一件小衣。

她看向晏辭。

“你衣裳粘了河水,髒得很,不脫下來,是想要弄髒我的床榻嗎?”晏辭坦然對上她的視線,絲毫不覺得自己理虧。

他又道:“再說了,你如今是我的小侍妾,我不過脫你幾件衣裳而已,不可嗎?”

沅沅苦著臉。她不想弄髒他的床榻,也不敢說不可。

但是,她今天穿什麼呀?

“我家裏沒有女子的衣裳。”晏辭良心發現,給她想了個法子,“過會我讓肖楚去請繡娘,今晚之前給你裁出幾套衣裳來。在此之前,你就穿我的衣裳吧。”

沅沅看著晏辭站起身走去櫃子,他隨手翻了幾下,將一套衣物丟在床上。

……從裏到外,全是黑的。

沅沅心想,晏辭這心是有多黑呀,他連件白衣裳都不穿。

頂著晏辭火辣辣的視線,沅沅心中不情不願,但表麵上還得歡天喜地、千恩萬謝地,穿上了晏辭的中衣和外裳。

袖子和褲腳都長了一大截,腰也肥大大的,沅沅連步子都邁不開,像個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晏辭負手在一旁看她,那場景實在滑稽好笑,他忽然有了種詭異的在養孩子的感覺。

“過來。”晏辭朝她招了招手。

沅沅提著褲子,一步一步地挪過去,站在晏辭的身前,乖乖地抬起頭:“沅沅在了。”

晏辭眯了眯眼,真乖。

他忍不住想捏她的臉。心想著,真就這麼做了。

先是捏了下臉頰,又扯了扯耳朵,像在玩一件人偶。哪哪都軟,晏辭滿意。

沅沅忍著他,不吭聲。

她一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樣子,晏辭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

肖楚從外頭進來,正好看見晏辭的笑,頭上的毛都要豎起來。

“王爺。”肖楚硬著頭皮小聲地喚他,“廚房的早膳已經備好了,您看什麼時候用膳?”

“現在吧。”晏辭道。

他拍了拍沅沅的背:“愣著做什麼,去洗把臉,髒得像是猴子一樣。”

沅沅連忙“噢”了聲,她瞧見房間的角落有個金色的盆,裏頭盛著水,小跑著過去洗臉。

肖楚的心中已經驚得齜牙咧嘴了,他可從沒見過王爺對誰這樣親昵過,這已經超出了主人對待一個侍妾的本分了。

倒像是養了個小閨女。

“待會去請個繡娘過來,給她裁幾件衣裳。”晏辭想了想,吩咐道,“挑她喜歡的款式,用最好的料子,別委屈了她。”

“……誒。”肖楚應了聲。

沅沅聽見晏辭說的話,她心中舒了口氣,她好像找見了討好晏辭的竅門了。

……無論他說什麼,順著他。

肖楚出去後,不到十個喘息,門外便排了長長一串送菜的下人。

因為晏辭對女人的忌諱,下人是清一色的男人。

晏辭許是有現代被稱作強迫症的那個病,沅沅發現,那些男人長得竟然都差不多的。個子一樣高,體型寬窄差不多,就連眼皮都是一樣的,清一色的雙眼皮,膚色也接近。

齊齊的,像一排鯉魚。

肖楚又進去請示了晏辭一下,見他點頭,出去下了命令。

下人們井井有序地進來,將手中的盤子放在桌麵上,再離開,從頭至尾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沅沅看得發呆,她心中道,這就是現代人常說的階|級|特|權嗎?就算是什麼國的總統,也做不到如此吧。

看那些送菜的人怕得要死的臉色,估計著,原先做這個差事的人,死在晏辭手上的,應該不少吧?

沅沅暗自警醒,晏辭是她當前在的世界的最高掌權人,她千萬不能因為晏辭對她稍稍的好就掉以輕心。

她的小命可握在他的手裏呢。

……這是個殺人不犯法的地方。

沅沅呆呆地站在一旁想事情,桌子那邊,飯菜已經擺好,肖楚和眾人都退下去,屋子裏又隻剩下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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