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
思淵笑了起來,第一次帶著輕蔑的笑容。
“若是有情,人妖都能結合!小神甚至聽聞聚神府的大少爺愛上了他們裏麵的一隻公白狐!那白狐名為凡雪此時也不過才六百多歲。天君,就因為你們的身份嗎?可是天君,若愛上輕歌的不是你,而是小神,若小神站在您的位置上,那麼小神寧可負天下,放棄一切,也不願意自己喜歡的人受了分毫的委屈!”
他苦口婆心的說著,說到最後那叫一個激昂,甚至埋怨輕歌喜歡的為何不是他而是花容水漓。
不過他思淵確實是不懂得情,這些東西有些是容崢告訴他的,有些卻是他在人間從說書的老頭那兒得知的。
話本子看多了,多少也能了解些,至少這些他還能說得出來。
“小神寧可負天下,放棄一切,也不願意自己喜歡的人受了分毫的委屈!”
一句話,狠狠地撞擊在花容水漓已經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心上。
他不知道萬年以前他的記憶還在的時候是否有喜歡過輕歌,但是清楚別說是絲毫的委屈,他已經讓輕歌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萬年的時間,卻是有的!他讓輕歌苦了五千多年,想愛不敢愛,他還讓輕歌苦了一萬年,不能愛,隻能思念。
思淵見到他的眸子,深沉而落寞,心裏也是一片淒涼。
“天君,該說的小神已經都說了,隻是覺得苦誰都成,卻是不能苦了輕歌,輕歌能去的地方也就殷紅山了,那一片山,除他一個人,能夠陪伴他的也就是滿山的桃樹與酒了。小神告退!”
行了禮,思淵出了房間。
他隻是希望輕歌可以回到九重天上,而非在殷紅山過他清苦的日子。
否則輕歌上哪兒他都無所謂,回殷紅山,他也可以上殷紅山找他喝酒去,就是希望回到以往的日子。
他們三人,對月舉杯。
餘下的花容水漓依舊對著那一串子風鈴發呆,這幾日,花容水漓思考了許多。
“靜禪!”
他喚了一聲。
靜禪仙子推門而入,行了禮,“不知天君有何吩咐?”
花容水漓從桌子上拿起一封信遞了過去,“你把著信交到孔雀一族的藍翎公主手裏即可。”
靜禪仙子輕輕點頭,“小仙馬上去辦!小仙告退!”
靜禪仙子再一次行了禮,踏著小碎步轉身離開了房間。
似是想開了,花容水漓輕輕地露出一笑,捏了個訣那窗子前的那一串竹風鈴飄悠悠地飛了過來落在他的掌心,瞬間消失。
寧可負天下,放棄一切,也不願意自己喜歡的人受了分毫的委屈
苦了誰都成,就是不能苦了他的輕歌!
一萬五千年的愛,換來他所說的百年好合,確實是他花容水漓自私了。
兩年的相處,他早已淪陷
……
殷紅山,依舊遍山殷紅桃花肆意開放,層層疊疊,簇簇相擁,爭開奪豔。
一樹的芬芳,遍山的桃花香,還有一股隱約的酒的香味。
高高的桃樹上,輕歌舒坦地翹著腳坐在上麵,而他的手裏正抱著一隻酒壇子。
桃樹下,桃花遍地,壇子遍地,卻大部分都是從樹下扔了下來,砸成了碎片,一地的狼籍,一地的落寞。
他已經喝了很多壇的幾千年的桃花釀,早已醉意朦朧,卻是死活抱著手裏的那一壇酒,大口地喝著。
借酒澆愁,借酒澆滅思念,可是衍生出來的思念,幾乎將他吞噬。
他想他,想到心都痛了。
可是不離開,不盡早抽身,來日苦的更是彼此。
本還有近九十八的時間可以好好與他相處,隻不過
九十八年之後呢?
他肯定死活都要放不開花容水漓的,而花容水漓必定沉淪。
與其到時候如此痛苦,還不如就此離去。
興許這個時候花容水漓已經回了九重天,已經開始了他往常的生活,生活中再無他輕歌上神了。
花容水漓於他來說,是一場奢華豔麗的美夢,而他於花容水漓來說,又何嚐不是?
他已經感受到花容水漓對他的疼惜與寵愛,卻也因為如此,才想著早早斷了這一份感情。
他不能害他!
不能害他到了最後,九重天上反而容不下他堂堂天君!
花容水漓還年少,他的前途定然不可葬於他的手中。
想到這裏,輕歌淒楚一笑,猛然灌了口酒。
以往的桃花釀,入口柔滑,香氣四溢,如今喝下的這些酒,卻是苦澀如此,一如他早前嚐過的那一顆苦澀的猜情果。
側過了身子想要坐起,以為自己躺於床上,手一按,卻是落空,身型一落,抱著壇子從高高的桃樹上摔了下去,驚得桃花紛紛離了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