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紫茵疼的整張俏臉都是扭了起來,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著,可是身後像是鬼一樣的沈清辭,卻舉著自己的那截斷了的手腕,要殺了她。
“來人,救命……”
婁紫茵第一次知道害怕了,她連滾帶爬向前,卻又是被刺好幾下,身上的皮肉都是被刺破了,空氣裏也都是一股深重的血腥味道。
外麵的那扇門砰的一聲被用力的推開,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再是一見裏麵的情形,一張臉都是青透了,他一腳踢了過去,也是將舉著斷腕的沈清辭踢在了梨花樹下。
他一邊扶起了全身血肉模糊的婁紫茵,無情的聲音,也是崩出了他的唇角。
“來人,給我亂棍打死。”
幾名下人拿著棍棒已經衝了過來,個個也都是凶神惡煞,手背上麵的青筋也是爆跳著。
沈清辭仍是那樣躺在地上,她隻是微微呼著氣,冷瞳裏麵也是折下了眼前的一切,而後漸漸的消失了。
這就是她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這就是她千挑萬選給自己選的男人。
黃樂安,你好,你真好。
她為了他,父親戰死少場。
她為了他,大哥被五馬分屍。
她為了他,被斷去了手腕。
她為了他,就連唯一的姐姐也沒有了。
她為了她,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
“嗬嗬……”她笑了起來,可是眼淚卻是滾落出了眼角,爬過鼻尖的也隻是難言的酸澀與酸楚。
她不愛了,她一點也不愛了。
砰的一聲,那些棍子狠狠的敲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種疼痛,不下於當初的斷腕,她聽到自己的腿骨碎了,可是她不哭,她也不喊疼,她隻是是將自己的身體縮了起來,似乎也就隻有這樣,才能不疼,才能不痛,可是那些棍棒落下來的瞬間,卻是碎碎了她身上的每一截骨頭,每一寸的皮肉。
沒有人可以忍這樣疼痛,分筋挫骨,皮開肉綻,從裏到外,全部的裂開,全部的碎了。
她連爬都是爬不起來,她的眼睛已經是一片血色,再是砰的一聲,一棍子就打在她的額頭之上,她的腦子崩的一聲,耳內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了,隻是眼前那些破碎的光線落在了她的雙瞳之間。
這是下雪了嗎?一片再是一片,很白,很幹淨……
娘說,娘的小阿凝,娘希望你這一世會有被人如寶似珠的對待,為你擋去所有的疼痛,為你遮去所有的風雨,娘更希望你一生都是不知道何為疼痛?
可是,沒有人,沒有人一個人為她擋去風二,也沒有人為她擋去痛痛。
她就這樣睜著雙眼,血色蔓延在了她的雙瞳之間,她看到的白光漸漸的消失著,隻有落在眼前的片片白色雪花。
這是真的下雪了。
還好,這世間還有為她送行的,她不怕死,她也不疼……
恩,不疼的,真的不疼了……
緩緩的,她閉上了眼睛,全身骨頭被敲碎,皮肉也是綻開,依稀可見的便是那一斷碗中的森森白骨……
“咦,我還以為什麼東西這麼香的?原來是棵梨樹,”男子的聲音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竟是如此的好聽,
“嘖,是個死人啊,死成這樣了,是誰如此心狠手辣的,可以將人打成這樣?”
這是沈清辭最後的意識,也是她最後能聽到的聲音。
她聽到有腳步在接近著她,似乎離她的不遠,或許會離的更近,一縷梵香入夢,很安寧的味道,而後她的身體一暖,似是有東西蓋了她的身上,她顫了顫自己的長睫,隻記得一束光讓她看到了眼前的不時飄落著的得片片白色,原來,不是雪,而是花。
她看到了一截的手腕,男人的手腕,有手的手腕,還有他手腕上方那一道像是月牙一樣的傷疤……
“謝謝……”
她蠕動著自己的慘白的唇片,眼睛再是緩緩的閉了起來,而這一回,她不會再醒來……
“你聞到了沒有?好香!”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
“是啊,怎麼會這麼香的,這是什麼香,是從哪裏來傳來的?”
而不知道是何原因,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是可以聞到了一縷香,似乎隻是瞬間而過的,而後再無蹤影,當是人們想要探尋之時,卻是再也尋不到這縷淡香了。
而後再是有提及時,仍是記著那一絲似是沒入了靈魂中的香味兒……
其實無人可知,這隻是一個女子一生結束之時,她命斷的香。
傳言,婁家的女兒生帶異香,善製香,而婁家有一部香典,記有百種香,種種價值連城,隻是婁家至婁家的嫡女婁雪飛之後,無人再能製香。
婁家和香典失蹤,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