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偶遇(2 / 3)

遊仁貴的火化與出殯,初七也隻能遠遠的跟著。

遊仁貴的後事辦完之後,朱鳳仙將家裏屬於初七的衣服全都扔了出門,告訴初七,從今往後,她與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初七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垂頭撿起初朱鳳仙扔在地上的衣服,沒有流淚,也沒有訖求。

自她那天答應了遊飛揚的要求後,她便沒想過再繼續留在這個家。原來,不管多少年後,她依舊隻是孤身一人。原來,這些年來,她不過隻是寄人籬下而已。

她知道,遊仁貴是真心的對她好,她也知道,朱鳳仙一直都不怎麼喜歡她,更不願意她與飛揚在一起。原來,她以為,飛揚的心是和她一樣的,可是,她沒想到,原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了解過遊飛揚。

她不怪遊飛揚,他說的對,這個世界是現實的,她,米初七,除了會下田之外,什麼都不會。他是高材生,是重點大學的優等生。朱鳳仙說的沒錯,是她高攀了他。

被朱鳳仙掃地出門的初七,無家可歸,最終是村裏的一位八旬老太收留了初七。

老太苦口婆心的勸著初七:初七啊,你別記得你媽!你爸這走的太突然,她隻是太過傷心了。

初七說:太奶,我不怪我媽!我爸我媽這些年收留我,給我一個家,我打從心底裏感激他們!不管她再怎麼打我,罵我,她都是我媽!我不會怪她!我隻是想替我爸守孝,盡自己的心!

對於初七的回答,老太直點頭!初七的乖巧,是村裏人眾所周知的。有些人甚至說,誰要娶到初七,那真是他的幸福。都說是朱鳳仙沒眼力,放著初七這麼好的媳婦不要,還趕走她。

初七在老太家裏住到遊仁貴過了三七。這段日子,她沒去打擾朱鳳仙。遊仁貴的頭七,二七,三七,初七都做盡到了自己的心。老太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遊飛揚這個親生兒子都沒初七做的到位啊!

遊飛揚倒是在遊仁貴的喪事一辦完,還沒過頭七呢,就急匆匆的回荊市了!倒是初七,給遊仁貴守足了三七。

初七的身上沒有一分錢,朱鳳仙隻是將她的衣服都扔了出來,卻是沒給初七一分錢。用她的話說,那就是他們家養了初七近二十年,都不知道貼了多少錢進去了,如今,他們什麼關係也沒有!遊仁貴已經被初七氣死了,從今往後,初七的死活與他和飛揚無關。

村裏的人都說朱鳳仙做事過份。

有幾戶家裏有兒子,看上初七的人,甚至對初七說:初七啊,你來我們家吧!我們一定待你如女兒一般。

初七一笑而過。

有幾個好心點的大媽塞了點錢給初七。

初七拒絕了,她缺什麼也不能缺了骨氣。

初七離開,在村口等車的時候,接到了老板的電話。

初七是在鎮上的一家服裝小超市裏當員店的,兩班倒的,既能上班,還能顧到家裏的農田。

店老板也就是鄰村的人,農村裏的這麼點破事,一傳十,十傳百的。沒幾天的功夫,鄰近三村也就都知道遊仁貴的這事了。

老板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問問初七還願不願意繼續在他店裏幹下去,如果願意,那就繼續上班,如果不願意,那就把上一個月的工資結給她。

初七的回答是她想換一個地方。

老板也沒說什麼,很爽快的將初七的工資結清了,就連初七請假的這些天,他也沒扣初七的工資。初七的為人,誰都清楚,誰負了她,也不可能是她負誰的個性。

初七隻要了她該拿的,請假的這些天的工資,初七沒拿。

初七的性格便是這樣,該是她的,她拿的問心無愧,施舍憐憫的,她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虧的有了這一個月的工資,雖不多,也就千把來塊錢,但是之於初七來說卻是如救命稻草一般。

遊飛揚說:初七,二十三年來,你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你每天不是家裏就是農田,你去過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縣城!你雖然上班,可卻隻是幾裏之外的鄉鎮。外麵是怎麼樣的世界,你不會懂!所以,有些事,我說了,你也不會懂!

初七想,荊市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城市?遊飛揚不過隻是在荊市呆了四年,讀了四年大學而已。四年的大學,卻隻是讓他學到了這些嗎?

初七冷笑!為了遊飛揚的這句話,她也要一看遊飛揚口中的外麵的世界,外麵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

小湖姐在荊市呆了八年,依舊還是小湖姐!可是遊飛揚卻隻是呆了四年,便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遊飛揚了!

到底是因為這個城市,還是因為他自己這個人?

遊飛揚說:我希望,你可以離開我們家!

原來,這些年來,他從來沒當她是他們家人。她一直以為,就算媽媽不怎麼喜歡他,但是,隻要遊飛揚和爸爸喜歡她,隻要她對他們都好,那便是她對他們最好的回報!可是,到頭來,她不過還是寄人籬下。她依舊改變不了這個寄人籬下的事實。

遊飛揚還說:初七,到了荊市以後,你一定會知道,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這些年來,我們家待你也算不薄了,我爸視你如親生女兒!

嗬嗬!初七已經笑不出來了!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她好!真的是為自己找一個很好的借口。多麼冠冕堂皇的話!

原來,在他的心裏也是這麼想的。是的,初七承認,這些年來,爸爸真的對她很好,甚至比親生女兒還好!所以,她心甘情願的回報他們。

但是飛揚,從今往後,她不再欠他了!

烈日的太陽直射著,溫度起碼在38攝氏度以上,初七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茫然。

太陽已經西斜,是下班的時候,街上的車輛挺多,但是十字路口卻沒有行人等紅燈。初七不解,不可能紅綠燈處一個行人也沒有的啊?抬眸四下轉看著,卻發現不遠處,人都匆匆的往一個方向而去,似乎,是往下而去的。

難道說,這個路口隻能車過,行要過十字路口要過地下?見著那些人都往地下而去,初七心裏想著。

朱鳳仙挺喜歡看電視的,所以,有時候初七也會看上一會,不過基本上的時間,初七都是沒空看的。電視裏,初七也看到過,大城市裏,天橋挺多的。為了交通方便,一些繁華點的街道都是有天橋或地下通道的,行人過馬路,走天橋或地下通道。

初七想著,也就朝著那方向而去。

“你找死啊!我操你媽的!要死死遠點去!別髒了老子的好車!”一開著豪華車的男子,搖下車窗對著初七破口粗罵。

初七抬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往邊上靠了靠。

就在初七抬頭的那一瞬間,剛還破口爆粗的男人看呆了眼!沒想到竟然是個美女,早知道,不這麼粗魯了。對著初七露出一抹諂媚的傻笑,就連前方換成了綠燈也是渾然不知,傻呆呆的看著初七,下巴直往下掛,就差沒流口水了。後麵又是一連串的爆粗直罵。

初七提著袋子走在最靠邊處,進著那地下通道的方向而去。

遊飛揚開著米娜的紅色敞篷跑車,米娜坐在遊飛揚的左側,後座上放著若大一束嬌豔欲滴的鮮紅玫瑰。

耀眼的紅色,拉風的跑車,嬌豔的玫瑰,駛在這傍晚的斜陽下,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飛揚?”初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爸的頭七未過,他便離開,二七和三七,他更是沒回來過一次。如今,他更是開著如此豪華的跑車,鮮花美女,似乎日子過的挺滋潤。

這便是他說的外麵的世界?這便是他遊飛揚的選擇?

初七簡直不敢相信,她從小認識,一起長大的的遊飛揚,竟然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這樣的車子,她隻有在電視裏看到過,想也不用想的,那定然是天文數字的!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初七冷笑,爸,你怪飛揚嗎?

他甚至連個黑袖套都沒有戴!

是怕身邊的美女生氣?

飛揚,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初七想上前叫住遊飛揚,問問他,到底還記不記得,他是爸爸的兒子!

他對她不好,沒關係,可是,現在還是爸爸的孝期,他卻過著如此招搖的日子,村裏的人,都在說著他不孝,連遊仁貴的頭七也不守完!

然而,遊飛揚的車子疾馳而過,初七還未來的及出聲,車子已經消失在她的麵前。

“飛揚……啊……”初七一聲尖叫,整個要跌倒在地。

“吱……”一陣急刹車的聲音。

尹天照一個快速的從車內下來,他好像撞到人了!

初七因為出於本能的想要追上遊飛揚,質問他一翻,根本沒注意到這會,她是身處沒有人行道的馬路上,再加之又剛好是綠燈,於是乎,撞到了車。又因為尹天照的急刹車,所以初七很有慣性的往後跌了去,後腦撞到了一旁的攔杆上。一陣頭暈目眩,初七暈了過去。暈過去之前,初七隻看到一張關切擔憂的雙眸。

“你怎麼樣,沒事吧?”尹天照在初七身邊蹲下,輕聲的問著。

初七沒有回應。

尹天照伸手抱起初七,朝自己的車子而去。

前麵十字路口,再次換為紅燈。

“喂,兄弟,這人明顯就是一搞碰瓷的貨!”邊上一車主見著尹天照欲抱初七上自己的車,很好心的提醒道,“你剛才都沒撞到她,我可看的清楚著呢!再說了,這裏本來就是不允許行人過的。就算你真撞到她了,那也她是過錯方!兄弟,要不還是報警吧,我可以當你的證人的!”

尹天照看一眼那一臉好心的車主,再看了看抱著的初七,隻見初七那巴掌大的臉一片的慘白,雙唇不見一點的血色,雙眸有著一圈重重的黑影,有些憔悴也有些落寞。

看她的樣子,頂多也就是一高中生而已,怎麼可能會是碰瓷黨呢!

尹天照是國際刑警,又是上校警官身份,憑著他多年來的經驗,他肯定,這會他抱著的女人是真的暈倒了,而非裝的。就算她真是碰瓷黨,那也得先上醫院了再說。

對著那好心的車主一點頭:“不用了!我就是警察!”將初七放在副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朝著最近的醫院而去。

“不要,媽媽,你不要打我!我會很乖的!我不惹媽媽生氣!媽媽不要打我!不要打丫頭!”

“死丫頭,滾開!別叫我媽媽,誰是你媽媽!你不過隻是一個野種罷了!你一個賤女人生的賤種沒有資格叫我媽媽!你怎麼不去死!你死了我就高興了!你怎麼還不死!”

“爸爸,你要帶我去哪?”

“丫頭!你記住了,你叫初七!米初七!你是七月初七生的!所以,你叫初七!以後,別人會再打你了,你也不用再害怕她會打你了!爸爸送你去一個地方,但是,以後你要乖乖的聽話,要聽那邊的爸爸媽媽的話,你要懂事,不可以使小性子,你要幫著他們家做事!懂嗎?”

“嗯!懂!我叫初七,米初七!初七聽話,一定不調皮。初七會幫他們做家務,初七不怕累,也不怕苦,什麼活都會幹!爸爸,丫頭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

“初七,爸爸對不起你,是爸爸害的你一生受苦的!如果不是因為爸爸,你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你也不會被她虐待!你恨爸爸嗎?”

“初七不恨爸爸!初七會想爸爸的!”

“初七是最乖的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如果你要恨也是應該的!走,爸爸帶你離開!”

醫院,病床上,初七綣縮著,右手打著吊瓶。

瘦小的身子綣縮著,臉上的表情很痛苦也很複雜,有一抹茫然,也有一絲疲倦。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