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巧雲尷尬萬分,將他扯到沙發上:“你還嫌不夠丟人麼!”
羅恒秋什麼都沒說,把鎖開了,隻將門合上,回頭默默給兩人沏了茶。他坐在他們對麵,隔著一張茶幾開口:“阿姨叔叔,這事情是我的錯,和鄧廷歌沒什麼關係的。”
他張口先把事情定性,把責任攬下來,反正錯在他、錯在鄧廷歌,現在其實都差不多了。
鄧嘯又怒了,從沙發上再次一蹦而起。他年輕時也是拿過刀紋過身砍過九條街的人物,那凶狠的氣勢依稀還在,指著羅恒秋就吼開了:“當然是你的錯!我兒子二十幾歲人了,一直是個乖仔,是個正常人,怎麼一跟你碰上就沾上這種事情了!”
羅恒秋不出聲,默默聽罵。
吵架這回事是必須有對手的。鄧嘯今天來,憋著一肚子怒火,但羅恒秋是個不吭聲不吭氣的貨,他氣勢恢宏地罵了半天,啞火了。
太髒太臭的話他罵不出來。在這棟幹幹淨淨的樓房裏,在這個乖乖聽罵的孩子麵前,鄧嘯有種有力無處使的茫然。
他想就算是他錯了又能怎麼樣?自己兒子已經身敗名裂了,揍死他也修補不了了。
這念頭一出,他身體裏殘存的那個流氓的精魂沒有了,隻剩一個手足無措的父親。
羅恒秋聽他無話可說了,抬頭很誠懇地說:“我不是變態,鄧廷歌也不是。阿姨叔叔,我非常非常喜歡他,我也可以在事業上幫助他。你們就當做……當做多了個兒子……”
他自己家裏的親子關係也一言難盡,麵對羅瓊他還能找出些應對辦法,但如何應付父母親,羅恒秋是一點都不懂的。他這些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勾起了鄧嘯和龐巧雲的傷心事:他們不要一個便宜兒子,他們想要鄧廷歌帶回一個好女兒,然後還有子子孫孫,無窮無盡。
羅恒秋說我知道你們恨我,我——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站著的鄧嘯慢慢跪了下去。
龐巧雲一下站了起來,羅恒秋愣了片刻,連忙也朝著鄧嘯跪了。
鄧嘯心裏難受極了,煎熬一般痛苦。他和龐巧雲都知道羅恒秋不是壞孩子,他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就為鄧廷歌擋磚頭,那是冒了生命危險的,他們還不了這種恩情。“小羅啊,叔叔求你,你放過鄧廷歌吧,好不好?”鄧嘯沒了氣勢,蒼老如世上每一位疲倦的父親,“他是個死心眼的孩子,認準一條路就不回頭,愛鑽牛角尖,認真得固執。我和老龐看得到的,你們很好……可是這種好是不對的啊小羅。”
鄧嘯說得自己都快哭了。
“我和他媽勸不了他回頭,我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行不行?你喜歡他,叔叔現在曉得了,叔叔阿姨對不起你,小羅你聽我說……”鄧嘯說得飛快,生怕被羅恒秋打斷,“你是個好孩子,你條件那麼好,以後也還會找到別人的,比我們家的混帳好一百倍都不止。你放過他行不行?小羅……”
羅恒秋聽不下去了。鄧嘯亮出一副要跟他打架的架勢他還能應付,這樣放軟姿態他實在對付不了。他也不敢答應那個“行不行”的要求,隻一個勁地說“叔叔你先起來,你先起來”。
就在龐巧雲和羅恒秋共同把鄧嘯扶起來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嘭地被打開了。鄧廷歌氣喘籲籲地衝進來,領口都歪了。
他看看房裏的三個人,反手將門摜上,衝到鄧嘯跟前咚地一聲跪下來:“爸是我錯,你別怪師兄,要打打我。”
羅恒秋頭大如鬥。這剛跪完,又來一個。
鄧廷歌是從開機儀式上飛奔回來的。
開機儀式按時舉行了,丘陽作為《第二王儲》的絕對主角,帶著一幫子年輕演員在台上亮相。各人紛紛燒香分豬肉,之後就是記招。
沒開始記招之前,丘陽在後麵主動跟鄧廷歌聊天。鄧廷歌心裏記掛著自己爹媽和羅恒秋,燒豬肉吃得寡淡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