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長蟑螂須的帥哥(三章 合一)(3 / 3)

孔鬱本來想給他再開間房間,看了下時間已經午夜,想想也就算了,直接讓他在自己床上睡覺。他倒是沒心情問胡慕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但胡慕一副很想跟人說話的表情,孔鬱被他看得心煩,還是問了。

事情和孔鬱想的差不多。胡慕的老板約他到酒店,酒喝了幾杯之後胡慕就有些不清醒了。他看見門外又走進來幾個男人,腦滿腸肥大腹便便,頓時明白要發生什麼事。跑到走廊之後那些人顧忌著走廊上的攝像頭,沒敢真的追出來,胡慕順著安全通道跑了幾層,眼前出現各種怪奇幻覺,跑不下去了,隻好坐在那裏發抖。

孔鬱想了半天,不知道現在應該安慰他還是批評他。

“以後小心點兒。”他說,“別把自己搭進去,不值得的。”

“我這回可把老板得罪了。”胡慕盤腿坐在床上,水滴從頭發上一顆顆墜下來,滲進被子裏,“估計明天就有報應。”

孔鬱把毛巾扔到他腦袋上:“你怕什麼?嗯?你那個什麼老板還能一手遮天,堵死你所有的路?”

扯了毛巾擦頭發,胡慕的眼睛從毛巾裏露出來,很緊張地看著孔鬱:“老板能耐很大的。”

他自始至終沒敢說包嘉樹的名字,沒敢說是因為包嘉樹要跟自己分了,說想最後好好玩一次,才將自己坑成這樣。孔鬱站在自己麵前,他不知怎麼的就自慚形穢,不敢把自己那些不堪的事情再坦白出來。

畢竟已經夠丟臉了。

“死不了。好好活著,對得起自己。”孔鬱關了房燈,隻留下床頭燈和台燈,轉身說,“你休息吧,我這邊還有活幹。”

他從行李箱裏扒拉出一堆書和筆記本,全扔在桌上,然後坐好,擰開一隻鋼筆。孔鬱還把眼鏡戴上了,兩片鏡片一架在臉上,那股子腹黑陰險的書生氣止不住地往外冒。偏偏又挺好看的。

胡慕看了他一會兒,問他:“你要考試?”

“看劇本。”孔鬱抬頭盯著他,“你睡吧。”

“你好認真啊。”胡慕真心誠意地誇他。他現在覺得孔鬱真是個好人,哪怕現在渾身毛孔都滲著涼氣,也還是個比許多人都要好的善人。

孔鬱說你是不是聽不懂別人說的話?“那我換個說法吧。”孔鬱冷冰冰地推了推眼鏡,“別吵我,睡你的。”

這次胡慕聽懂了,忙跐溜一下鑽進被子裏,伸手關了床頭燈不敢亂動。

這件事過後一段時間,胡慕在電視上看到了孔鬱參演一部曆史劇的新聞。

屏幕上的孔鬱沒戴眼鏡,西裝革履又帥氣逼人。胡慕看得呆了,筷子上夾著的麵條一根根斷了掉進湯水裏,濺了鄧廷歌一臉。

“吃不吃啊你?”鄧廷歌回頭,正好看到插播的一則內衣廣告,“我說你一個基佬看36d的胸有什麼意思?”

兩人在沒人的麵店裏吃午餐,吊扇嗡嗡嗡旋著,綠頭蒼蠅嚶嚶嚶地亂飛。胡慕吃了幾口麵,那電視裏的娛樂新聞結束了,開始播那部曆史劇的主題曲mv。胡慕看了幾眼,問鄧廷歌:“你覺得孔鬱帥嗎?”

“我跟他合作過。”鄧廷歌吃得抬不起頭,“人還不錯,很謙遜,沒架子。”

“挺好的吧。”胡慕說,“我,我,我也認識他。”

他很想多說點什麼,說孔鬱怎麼幫了自己,又怎麼把那張舒服溫暖安全的大床讓給自己,但又怕被鄧廷歌窺破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按下傾訴*。

“他這人眼光還挺高。”鄧廷歌說,“要我師兄那樣的才入得了他的眼。”

他盯著胡慕嘿嘿地笑:“你這看得兩眼發光的,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沒有沒有。”胡慕說,“沒有的事。”

他想對啊,那樣的人隻有羅恒秋這種級別的才襯得起,自己這是在亂想個什麼鬼。他沒有怨懟也沒有生氣,連一點不甘都沒有,很輕易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又開始琢磨怎麼才能安全閃避包嘉樹。孔鬱對他說的話確實稍稍觸動了他,入行這麼久,他突然很想嚐試下沒有人罩著、自己闖天地的感覺。

鄧廷歌完全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見胡慕湯碗裏浮著幾塊薄如紙片的牛肉,飛快夾起來吃了。

倆人吃完了飯,晃蕩回劇組繼續拍戲。《古道熱腸》的拍攝進度很快很順利,眼看兩周後就要殺青了。鄧廷歌天天在劇組裏揪著女主角喊媳婦兒,揪著胡慕喊阿和阿和。導演現在也不怎麼針對他了,他估計是包嘉樹那邊又有別的事情忙,顧不上他這裏了。羅恒秋說他心太寬,鄧廷歌跟他糾正說自己不是心寬,是覺得為這樣的事情發脾氣不值得。

“師兄,這不一樣的。我不跟你生氣是因為不舍得。”他汗津津地吃完一碗酸辣粉,笑嘻嘻地說,“不跟那些狗犢子生氣是因為不值得。”

羅恒秋受不了酸辣粉的味道,踹他一腳:“別扯廢話,吃完就回去!”

快結束拍攝的時候,鄧廷歌跟劇組請了假去試鏡。常歡最後和他共同確定的那個連續劇給了鄧廷歌通知。據說原本導演和製片都對鄧廷歌沒興趣,男二號本來想找個更有名氣的新人,但《久遠》一刀未剪的事情一出來,他們的態度立刻就變了。

和已經頗有名氣的嚴斐、小有名氣的魯知夏相比,鄧廷歌是個實實在在的圈中新人。他長相很好,倒也不會和偶像劇有出入,身上又自帶話題,不選他那才真是有問題。

偶像劇自然有個很偶像的名字,叫《第二王儲》。鄧廷歌以為這是個架空曆史的偶像劇,結果發現是現實主義魔幻愛情讚美詩,說的是時尚圈裏清純可愛美少女和酷炫霸氣帥總裁之間跨越地位和層級的愛情故事。

“噢,好一個撕心裂肺的愛情故事。”鄧廷歌說。

常歡:“……你不識字?是痛徹心扉。”

鄧廷歌:“不管,就是撕心裂肺。”

他雖然是男二號,卻不算反麵人物,而是男一號的哥哥,和男一號爭奪總裁之位的大帥比。男一號還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就被趕出了家門,母子倆相依為命,現在他爹快死了,急吼吼地叫人把流落在外的兒子找回來,卻發現那就是個野孩子。“但是他對時尚有絕對觸覺!”劇裏的那位忠誠大秘書說。

鄧廷歌腦補了一個長著兩根蟑螂觸須的帥哥,在車後座笑得難以自持,滾到腳墊上。

常歡:“……”

第二王儲指男一號,第一王儲自己就是男二號了。鄧廷歌津津有味地翻看自己的角色設定。

說實在話,他覺得挺有趣的。他沒演過這樣的角色: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正直,坦誠,敢愛敢恨,唯一的缺點就是有個野生的弟弟。看到這些形容詞,他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羅恒秋。

“你好像以前沒演過這種角色,要好好揣摩。雖然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偶像劇,但這個劇一出來肯定就是吸粉的,男主角是誰你知道嗎?是丘陽啊!是那個偶像劇之王丘陽啊!”常歡說到帥哥自己先激動起來,“你雖然蓋不了他的風頭,但你可以借勢。哎喲丘陽呀,你昨天看了電影頻道放的那個片兒沒有,他去年拍的,裏麵有個裸背的鏡頭真是帥極了,那頭發,那腰……”

鄧廷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常歡,聽她發花癡,一邊在心裏回憶羅恒秋平時的舉動。

試鏡的現場人不多,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兩個男演員。鄧廷歌和常歡一看那兩個人的穿著打扮心裏就咯噔一下。那兩人穿了套西裝皮,人模人樣的,頭發梳得滑溜,能反射出一片燦燦然的燈光——這是全副武裝的架勢。

常歡看鄧廷歌,鄧廷歌也看自己。不寒磣,撐死了能說句“得體”,但在氣勢上就輸給了兩套西裝皮。

“我們要變身嗎歡姐?”鄧廷歌問。

常歡說你帶魔法棒了嗎帶了就找個角落變唄可緊張死我了萬一丟臉怎麼辦哎我還是先走了吧一會兒實在太尷尬了。

鄧廷歌聽了半天沒聽明白,隻知道常歡今天不止特別花癡,也特別激動。

十分鍾後,房間的門開了,導演和製片當先走進來,後麵還跟著個戴著眼鏡的高個青年。常歡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又嗖的一聲竄到了青年麵前,笑得牙齒哢哢響:“譚老師,你好啊。”

鄧廷歌在心中暗暗擊掌:原來是常歡提過的那位教給自己很多東西的經紀人。他記得這青年叫譚遼,此時忍不住打量起他來。

譚遼和他劇本裏說的那個男二號感覺差不多,文氣,但又有種決斷的力量。他鼻梁上架了副細細的眼鏡,鏡片下的目光溫和但不熱絡,意識到鄧廷歌在看自己,他側頭衝他笑笑。

常歡在譚遼身邊坐下了,一副花癡小女生的模樣。鄧廷歌心想難怪你怕尷尬,他現在也覺得好尷尬——他以為常歡花癡的是丘陽,結果是丘陽的經紀人。

丘陽的經紀人團隊目前無法抽身,譚遼作為一手將丘陽帶出來的領路人,被臨時安排來跟導演方麵溝通。正好碰上男二號試鏡,他是帶著來看看的想法過來的。一圈人各自都介紹完了,導演卻不急著讓三個年輕人表演,倒是讓他們先開口說說自己對這個劇和角色的理解。

常歡盯著鄧廷歌,意思是讓他注意點措辭。她轉回去之後愣了一下,又扭頭看了一眼鄧廷歌。

鄧廷歌的坐姿和剛剛已經不一樣了。

他十分悠閑地坐在椅中,一半背脊貼著椅背,左手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指鬆鬆地搭在下巴和唇上,右手手指則輕快且有節奏地無聲敲擊著扶手。

雖然坐姿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但整個人的氣場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仍舊穿著簡單的休閑服,頭發雖然經過打理但遠遠不到能反光的程度。可他坐在那裏,就仿佛真的是一個胸中有乾坤萬裏的決策者:認真地聆聽,冷靜地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