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廷歌腦補片刻,覺得不現實,心想應該是穿著睡衣才對。然而羅恒秋穿著睡衣是什麼樣子他沒從見過。直覺告訴他羅恒秋這樣的人不會像他和劉昊君那樣穿著個大褲衩就在家裏亂走。睡衣套裝?睡袍?鄧廷歌莫名其妙地,覺得好奇起來。
“鄧啊,我覺得你師兄對你真是太好了。”劉昊君看了會兒書,突然抬頭說。
鄧廷歌還在想著羅恒秋在家裏是什麼狀態,隨口應了他一句。
“我怎麼就沒有這樣一個師兄。”劉昊君滿是遺憾地說,“你師兄那麼大雨送你回來,我這麼大雨還去給念雙送夜宵。我們都是苦命人。”
鄧廷歌聽在耳朵裏怎麼都覺得不對勁:“你裝什麼林黛玉啊?你追林念雙當然要討好她,我師兄這叫仗義。”
“你師兄有女朋友沒?劇社裏好幾個人問過我了。”劉昊君收起了書,走到門邊關燈。
“有了有了。”鄧廷歌說,“你別亂扯紅線。我師兄這人要求很高的。”
他亂扯一通,說羅恒秋眼光高,家裏規矩多,對女朋友的要求又苛刻。說了幾遍,自己都有點信了。
劉昊君聽他講得那麼認真,也有點信了:“好了好了,我信。你今天怎麼那麼躁?話說啊,你呢,林念雙她宿舍有人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
“我沒有啊。你知道的。”
劉昊君想了一會,小聲說:“你沒有,那你平時要那個的時候怎麼辦?”
鄧廷歌笑得嘎嘎響:“自己解決啊。我右手很厲害的,你要不要試試?”
劉昊君說滾滾滾,你今晚吃了什麼鬼這麼浪。
《巨浪》很快開機了。鄧廷歌一邊兼顧畢業的大劇排練,一邊又要研究論文,還得抽出時間去拍戲,不得已辭去了酒店和洗車房的工作。龍姐和小朱等人十分惋惜,紛紛表示沒了穿小馬甲的鄧廷歌送餐,點餐的客人急劇下降,營業額減少了30%。
鄧廷歌說好啊,把那30%裏的50%給我,我就繼續幹。
老板十分幹脆地拍拍他肩:“小鄧,好走,常回來看看。”
洗車房的工作辭得頗不甘心。鄧廷歌在這裏幹一天,能頂《巨浪》劇組的兩天。
劇組的投資雖然很高,但大部分都放在了主要人物和製作班底上,不然也不會找那麼多表演專業的學生來飾演角色。鄧廷歌心裏清楚,他們這些學生價錢低,又勤快,演得也中規中矩偶爾還能有驚喜,實在是最佳選擇。
話劇劇本改編成長一個小時的短劇,改編者不是陳愚,但也盡了最大努力還原陳愚原劇的精髓。鄧廷歌演得還挺自在。進組的第二天,鄧廷歌就見到了孔鬱。
他對孔鬱印象是很模糊的。垂著長辮子還露著半個光腦袋的清朝人,或是背上負著把劍的大俠,又或是開著跑車在校園裏轉悠見到漂亮姑娘就往上靠的二世祖——孔鬱演的戲多,卻沒有代表作,因而想的起來的也都是些不清晰的印象。
外加當日在酒店裏的那一幕,還有製片人說的那些話,鄧廷歌心裏不自覺地就把孔鬱劃到了那些背靠金主上位的演員堆裏。
這個定義一出,鄧廷歌瞬間想到孔鬱背靠的那位金主是誰,頓時又覺得不太爽。
孔鬱來得很早,而且很有禮貌,帶了些東西給劇組的人,就連他們這十來位學生也有。鄧廷歌心裏緊張:他不知道是應該裝作認出孔鬱好,還是認不出比較好。
然而孔鬱經過他身邊三次,又和他麵對麵說了幾句話,完全沒露出想起他的任何跡象。
鄧廷歌這才明白,他自己把人家記得死牢死牢的,人家可完全沒記住他。
對孔鬱來說,他沒必要記住當日酒店裏那位拿著安全套送上門的服務生。鄧廷歌坐在邊上看孔鬱和另一個飾演老師的演員對戲,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即便今天他鄧廷歌告訴孔鬱自己的名字,孔鬱也不一定能記住他。
人紅了自然就多人黑。平時看雜誌報紙,說孔鬱靠賣自己來上位,或者現場耍大牌,或者演技爛,鄧廷歌記得圖書館裏的《影視圈周刊》每月都要來那麼一兩篇。
別的他還沒機會見識,但孔鬱演的戲雖不算特別出彩,可也不至於像黑他的人說的那麼不堪。
一個多小時下來,所有人都大汗淋漓。為了盡量還原那個年代的場景,劇組租用了這個破舊的小禮堂,禮堂裏沒有空調,脆弱的電路也隻能支撐兩台普通的鴻運扇。所有人都汗流浹背,孔鬱和另一個老師因為戲份需要跑動和與學生推搡,更是熱得妝都花了,隔一會就要補一次。
休息的間隙,鄧廷歌和幾個學生坐在一邊聊天。他們都不是他那個學校的,有些甚至不是專業演員。鄧廷歌想不透這選人的關竅:鍾幸當時不是跟自己說要找表演專業和有演話劇經驗的嗎?
孔鬱坐在他的椅子上,助理左手一把扇子,右手一個小電扇,呼呼地左右開弓。
鄧廷歌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正好看到孔鬱溜到禮堂門口背台詞。
門口還勉強有點風,鄧廷歌也不太想進去,於是站在另一棵樹下玩貪食蛇。他遊戲玩到一半,麵前突然站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