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1 / 3)

辛繆同趙清趙芸姐妹坐著小轎,轎前兩個引路婆子,轎後跟著伺候三人的婆子丫頭,一並出了福榮堂,走過回廊,穿入一條夾道,這路卻不是向大房去的。辛繆把擋窗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頓時,刺骨的寒風便從那道縫灌了進來。跟在轎邊的蘭纓見了,上前兩步,說道:“姑娘可是有吩咐?”

辛繆不好說話,隻搖搖頭,將轎簾放下了。

待轎子停下,辛繆下了轎,前邊的引路婆子早已經叫開院門,院門是向西開的,門上一塊石匾,匾上卻未鑿字。辛繆略微詫異,蘭纓上前一步,扶著辛繆,低聲說道:“這院子本是貴妃娘娘未入宮時住的,娘娘進宮後,那門上的石匾便給取下來了。因院裏的梅花開得好,娘娘在宮裏也時常念道,後來二姑娘得了娘娘的喜歡,許給了三皇子,老太太做主,便將這院子給了二姑娘。二姑娘慣常同大太太住在一處,月間偶有幾天也是歇在這裏的。”

辛繆神色微動,抬步向趙清處走去。

進了院門,便覺一陣冷香撲鼻,視線豁然開朗,一樹樹梅花悄然綻放,粉白豔紅,美不勝收。梅林邊上是一條潺潺小溪,雖是冬日,卻不見結冰,溪上一座小拱橋,拱橋接著回廊,直連進梅林中的一處八角亭子裏。亭子上有石匾,鑿著雪梅亭三個大字。

辛繆微一愣,這三個字,也未免太過直白了些。

趙清攜著辛繆趙芸進了亭子,早有媳婦丫頭在亭子四邊垂下厚帳,於亭子四角燃上了炭爐子,又有丫頭取來狼皮褥子及大紅靠背等物,姐妹三個圍坐了,麵前早擺上海棠花樣子的攢食盒子,打開了,裏麵是三四樣點心並一碗熱湯,趙芸當先拿起筷子夾了一隻小籠包放進嘴裏,吃完了隻對著趙清眯眼笑,趙清對辛繆笑道:“辛妹妹別在意,這丫頭離了老太太太太麵前,就跟脫了韁一般。”

辛繆但笑不語,持筷夾起了一隻小籠包子,咬上一口,滿口鮮香,怪道趙芸念著了。

趙清見此,心下一鬆,用帕子擦擦嘴角,才轉頭吩咐身邊丫頭將宋氏送的幾盆絹花送來。

雖然趙清色-色準備的齊全,亭子四周圍得嚴實,隻留一麵對著梅林,又燃著炭火爐子,辛繆到底是年小體弱,還是被冷風吹得臉色有些發白。落在趙清眼裏,隻怪自己忘了辛繆出身南方,想是不耐寒的,別真的著了涼,倒是自己好心辦壞事了。忙吩咐隨身丫頭去取了大毛衣服並厚褥子來。又令丫頭送上熱湯。

“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隻想著同妹妹們賞梅觀雪,卻是忘記了這天寒地凍的,該多加注意才是。”

“姐姐說哪的話,今日能見這番景色,是妹妹的福氣,這般梅色雪景,倒讓人把其他的都忘了呢。”

趙芸見趙清如此,笑道:“二姐對辛妹妹倒是比對我都好。”

趙清點了一下趙芸額頭,“你這丫頭,難怪老太太說你是皮猴,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哎呀,辛妹妹,你來評評理,我說得哪裏不對了?”

辛繆不能說趙芸說的對,也不能說不對,無論怎麼說,都是得罪人,幹脆笑笑端起麵前的熱湯抿了一口。恰好趙清打發去取花的丫頭回來了,一溜五盆牡丹月季擺開,綠葉清脆,花瓣上似乎還帶著露珠,當真足以以假亂真,辨不出是絹紮的來。

趙芸一時也顧不上同趙清爭辯,隻顧著看花,辛繆也是對這裏工匠的手藝嘖嘖稱奇,趙清見了辛繆同趙芸這副樣子,對接下來的的事情便多了幾分把握。自辛繆在老太太麵前為宋氏開口說話,趙清就對辛繆多留意了幾分,卻看不出辛繆是否是另有主意,隻得暫且把疑問都壓在心裏,想著等一下大嫂子來了,該怎麼把辛繆這番話告訴與她。

過了一會,去請宋氏的丫頭還沒回來,倒是等來了另一個人。卻是趙家大房的三少爺趙滋。

今日學裏的先生生了病,學裏放假,趙滋不耐煩憋悶在房裏讀書,待到大老爺出了門,便帶著貼身小廝溜了出來,不敢大搖大擺的出去,隻得溜到連著大房與這梅園的小門來,卻不想剛推開門,便察覺到院子裏似有人在,打眼一看,果見梅林裏的八角亭子下了帳子,幾個麵熟的丫頭在亭子裏進出,另有婆子提了銀絲炭送來,細細一想,便知道是自己二姐在亭子裏了。想來還是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