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2 / 2)

等黃希言吃完了飯回來,趙露璐在微信上猛彈她:“你那位鄰居是男是女?多大年紀?生的什麼病呀,這麼多天了,還要你一直送飯?”

黃希言麵對一堆問題無從回複,隻示弱地回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趙露璐繼續臊她:“自己飯都顧不上吃,倒還記掛著你那位鄰居。”

黃希言隻好認認真真解釋:“上回欠了他一個人情,所以這回順手也幫他一下。“

趙露璐找重點的本事一流:“哦,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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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悶熱的天,不是沒來由的,下午四點剛過,天似鍋底一樣黑,沒一會兒就下起了暴雨。

一連晴了好多天,大家一直都盼望下雨降降溫,甚有人端了杯茶,到窗邊優哉遊哉看雨去。

到下午下班的時候,天色亮了些,大雨轉為淅瀝的小雨。

黃希言加了一會兒班,趕在食堂關門之前,打包了飯菜,拿上背包回家。

她包裏隻有一把陽傘,價格高,頂衿貴,防曬塗層禁不起雨淋,反正雨也不大,就幹脆不打傘了。

公交站離報社三百米,已站上許多等車回家的人。候車亭下沒有空餘位置,她往旁邊站,抱著自己的背包,手裏提著帆布袋子裝著的盒飯。

忽然的,頭頂光線一暗,她抬頭,看見傾斜遮過來的黑色傘麵,立即轉頭去,一時愕然。

落雨的黃昏,濛濛天光,他像是雨裏的一道影子,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的,她都沒發現。

“你怎麼來了。”黃希言不由笑問。

席樾T恤外麵多穿了一件黑色的棉質襯衫做外套,靠近時身上有一股薄薄的雨水氣息。

她側了側身,他就會意地往前站了一步,和她並肩,“聽見下雨了,想下樓散散步。想到你可能要下班了,過來看看。”

黃希言微微地怔了一下。

路麵坑窪裏積了水,雨落下來,漣漪淺淺散開。

方才注意到,路燈什麼時候都亮了,柔和昏黃,在模糊的雨景裏暈開,映在路人打濕的傘麵上,映在那積水的坑窪裏,像一攤氤氳的黃月亮。

有什麼輕輕將她心髒往上頂,無限接近於喉嚨口,又落下去,反反複複。

她低頭,沒去看席樾,輕聲說:“去找個地方吃飯麼。”晃了晃手裏的帆布袋子。

靠近報社的地方,有個公園,平常是附近居民納涼的去處,今天雨天,幾乎沒人來。

他們去的時候,亭子裏有兩個人躲雨,但沒一會兒也走了。

四周樹木匝地的密集,雨水澆過,綠得接近於黑。屏蔽了來自馬路的噪聲,唯獨雨絲砸在葉片上的,沙沙的,竊語一樣。

席樾撐的黑傘收了起來,靠著亭子的圓柱而立,水順著碰擊布的傘麵,下落到傘尖,很快在水泥地麵上彙聚成小小的一攤。

黃希言從帆布袋裏拿出來飯盒,放在石凳上,一一揭開,再遞過筷子。

他們靜靜吃著飯,誰都沒有出聲,因為這裏實在太靜,一開口,就好像會驚到什麼一樣。

沉默的一餐過去,黃希言將筷子放回筷盒,收起空掉的飯盒,一並收入帆布袋裏。

亭子的欄杆呈環形合抱,她往外坐了坐,一條手臂伸出去,涼風帶著雨絲從指尖擦過去。

收回手,抱著手臂,搭在石頭的欄杆上,下巴再枕上去。

天將完全黑了,不遠處樹下藏著一盞路燈,是遠近唯一的光源。

這樣的安靜使人昏睡,又隱隱心悸,但著魔一樣不想離開。

黃希言發了好久的呆,突然回神,發覺席樾在看她。

警覺心回籠,她立即伸手去撥頭發。

席樾的手伸過來,先一步攔住了她。

微涼的手指,擎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地格開去,卻沒鬆手。

另一隻手也探過來,伸向她左側額頭。

黃希言有觳觫感,下意識想躲,卻莫名地一動不動,瞳孔微放著,看著席樾。

感覺他落在額頭處的那隻手,撥開了她的頭發,往耳後別去,手指停頓一霎,往下,輕輕地托住她左邊的下頜骨。

他微微地偏了一下頭,注視她太陽穴至顳骨上方的一線。

黃希言已經沒法控製自己不去顫抖,此刻被頭發遮住的側臉暴露,甚至比讓她裸-體更具安全感盡失的被剝奪感。

她下意識地,讓自己露出笑臉,“很醜,是不是?”

夜色濕重,聞到雨腥味,偶爾一陣風挾雨撲到皮膚上,帶起一陣涼意。

席樾靜靜地看進她的眼睛裏,目光溫柔地近於悲憫,“怎麼會。這很特別。”

她感覺到,席樾手指蜷起,以指節輕輕地觸摸了一下。

那隻是胎記,沒有任何痛覺,她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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